川身上削去一块皮肉,冷声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力量,能将数百年前的大隋皇朝,有关的记载,全部抹去?”
陆川默然。
他早就发现,这方世界的势力分布,有着极为别扭的地方。
按理说,一个大势力解题前,总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多方势力角逐。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这是华夏五千年,不知多少皇朝更替,血淋淋写就的史实。
但这里,却好似不存在这种情况。
陆川曾经,也动心思,查找过有关这方面的卷宗。
可惊人,乃至悚然听闻的是,大晋没有多少,有关大隋的前朝记录,只有零星记载。
而在大隋之前,乃是大周朝,记载更是少的可怜。
再往前数,也只是有几个模糊的朝代,仿佛不存在,亦或是被人刻意抹去一般,竟然找不到多少存在的线索。
陆川从北向南,也曾北上,深知这片土地的广茂,也曾看过有如深渊的东海。
但每每想及,都让他不寒而栗的是,人文武道昌盛,寿数也不算短的这方世界,文化传承竟每隔数百年,都会出现断层。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可次次都如此,那就是必然。
什么必然,能让一方世界的文化传承出现断层?
陆川想不到,亦或是不敢想。
纵横万里的日月峡,有如深渊不敢凝视的东海,那诡异噬魂的摩云谷大墓,纵然是亲身经历,可陆川依旧只能摸索到一点。
这一点,连线索都算不上的证据,有如噩梦一般缠绕心神,只能凭借无上毅力,将之压入心底最深处,生怕触及,而惊起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
现在,沈太傅一席话,也算验证了他的猜测。
确确实实,有一股力量,将此界人文记载,有规律的抹去了。
可更大的谜团,几如泰山压顶般,笼罩了陆川心头,直欲让他坠入无边深渊,而无法自拔。
是何等伟力,能横跨千载,乃至更久,将数代,乃至数十代王朝的过往抹去?
“嘿,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沈太傅嘲弄一笑,阴测测道,“聪明人,就会想的越多,越想寻根究底!
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意,你也只能在无尽绝望中,带着自己的肤浅和无知死去。”
“是你也不知道吧?”
陆川冷笑道。
“老夫确实不知道,但那又如何?”
沈太傅坦然承认,自傲道,“我沈家数百年荣华富贵,与国同休……”
“沈家已经没了!”
陆川嘲弄道。
“畜生!”
沈太傅突然暴怒厉喝,抖手一剑,从陆川大腿上,削下一块血肉,狞声道,“差点上了你的当,老夫不会让你死的轻松。”
“谁死还不一定呢!”
陆川强忍剧痛,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嘴上依旧不放松丝毫。
“嘿,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也不抬头看看,你们这帮老鼠一样的杂碎,真以为能反叛大晋吗?”
沈太傅阴冷一笑,嘲讽道,“无论你们做了什么,都不过在做无用功!
大晋的力量,不,确切的说,是杨家的力量,远超你们想象。
即便你们的实力再强十倍,乃至百倍,也不过是蝼蚁。
不日之后,你们就会成为乱臣贼子,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留下千古骂名。”
“不懂的是你啊,老狗!”
陆川仰首望天,翻白涣散的双眼,无神的看向天际,似乎想要再看一眼世间,“我从来没想过要改朝换代,我不过是小人物,不,我不过是个匹夫而已。
从始至终,我只想为那些家伙,为我自己讨个公道。
现在,我做到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沈家的覆灭,昭示着陆川的目的已然完成。
如果说,这是一份的答卷,最后的得分,必然是完美的。
哪怕,沈太傅和沈友庭还没有死。
“混账!”
沈太傅双目陡然血红,厉声如雷,“老夫还没死,家父尚在世,我沈家还有旁支,定能再创辉煌,似你这等蝼蚁,永远也不会明白,你只配在烂泥中绝望哀嚎!”
铮!
凌厉剑光似电,直取陆川咽喉,这位沈太傅,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虽然他说的大气,可沈家嫡系已经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沈家血脉未断,两人也确实能再创沈家,但他们真的甘心,耗费无数心血精力,去培养那些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旁支吗?
“要死了吗?”
陆川无神望天,已然再无力反抗。
哞!
千钧一发之际,彷如惊雷平地起的牛嘶长鸣,划破天际。
剑光微滞,趋势不减的划向陆川脖颈。
轰!
一道雄壮如山的身影,陡然撞入剑光中,裹挟着陆川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