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三笑着圆场。
冷月倒是无所谓,在魅香楼琼台上夜谈之后对苟三已是称朋道友,所请自是应答,刚欲婉拒人情却是被舒媚儿半路截断,她道:“如此甚好。”
冷月摇头轻笑,抱琴走向湖边风亭,舒媚儿戏谑的看了一眼苟三,问道:“苟少爷要听何曲?”
“就前日那首西洲曲吧。”不待苟三思考,舒媚儿缓缓起身想、向着风亭行去,留下淡然几字。
琴音袅袅舞姿诱人,冷月抚琴轻奏,舒媚儿红唇吐珠缓缓吟唱。
音律响起,整个苟府顿时少了嘈杂,竖耳倾听,较近的索性捏着酒杯行过来,看得那婀娜身姿无一不叫好。
舒媚儿好似沉浸在曲乐之中,神色沉沦,长长的红色罗裙翩然起舞,与苟三的婚服甚是搭配,末了折了支梨花,莲步移来赠予苟三,红唇轻启:“来的匆忙,便折这梨花送你吧,记得你欠我的人情。”
“只要不违背天地江湖道义,苟三定当履行承诺。”苟三道了声谢,从未想过梨花的花语。
天色入夜,苟三想着是不是也该入洞房了,就在提起的步子还未放下之时,一道大笑将他的眸子引了过去。
“还说苟府富可敌国免银九日,我等初到金陵却是被拦于门外,我看有吹嘘之嫌。”中年男子话虽如此却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内院,身后几人也都笑着附和。
苟三眯眼之际阿成已是走了出来,面色无喜的道:“客至远方来府上自是欢迎,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欢迎的。”
中年男子锦衣玉服,金龙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透着阅历的沧桑,负手笑道:“就没个主事人出来说话?下人迎客这是何理?”
阿成面色一冷,刚欲上前撵人,苟立人便是起身走来:“虽然今日是家弟大婚,但我想在婚宴其间宰杀一个门派宗主他不会怪为兄血染的。”
“哈哈哈,有气魄,不愧为帝子,言谈几句就要大开杀戒,当我江湖无人吗?”中年男子眉眼一冷,一副我也不装了,就是来闹事的,你有种就杀了我的样子。
“是啊,当我江湖没人吗?”男子身后走出一名黑袍老者,附和一句继续道:“蜀山暗裔乔神今日愿伸出脖子,由帝子你杀,绝不还手。”
“不错,我瞧着今日在场的不少都是江湖门派之人,难道他帝子说了这番话就压住了尔等?”又是一人站了出来,扫视厅内一众人,冷笑的道。
苟三走到阿成苟立人身边,三兄弟齐站在客厅前的台阶上,苟玉溦也行了过来,看着刚来的几人,道:“今日我家弟大婚,来者是客,但想要在我苟府婚宴闹事,我苟玉溦以族令起誓,苟府不灭,尔等灭。还有,你们几个代表不了江湖,江湖众人皆是明辨是非,岂是你等三言两语就能挑唆的。”
“呵呵,不愧苟府家主,虽是一介女流,倒颇有几分胆魄。”为首的中年男子淡笑道:“前些日子你已动过族令,使得我大明经济萧条百姓生在水生火热当中,为我大明百姓考虑,我下神宗今日便是被帝子屠了又有何惧?”
下神宗,南海天机阁宗主。
苟玉溦刚欲驳斥,苟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一步,淡笑道:“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说为了大明百姓,以为会炼几具傀儡受魏太监庇护就有傲慢的资本了?”
“我只数三吸。”苟立人淡然一声,手指捏在半空欲打响指。
天机阁能炼制傀儡与控傀魂药,东厂为了控制官场必是少不了天机阁的魂药,自然能受其庇护,不过能位列八大门派,其实力又岂是东厂庇护便可升跃的?下神宗脸面阴寒,喝道:“你敢!”
“三。”
“你就不怕整个苟家被天机阁追杀?”下神宗声寒几分。
“二。”
看着苟立人淡若的数着数,饶是一宗宗主都倍感无力,原因无它,因为他不仅是赛诸葛,更是帝子!
气氛很是紧绷,下神宗浑身洒着真气,暗裔乔神与另外几名中年男子也是如此,将各自的防御提到了最高境界。
“许长海,戚继光,你们不准备动手么?”下神宗此话一出顿时惊呆众人,齐齐看向抿茶的二人。
许长海无奈的笑了起来,不是看向下神宗而是看向许云山,有些无力的道:“为父生在官场逃脱不了傀儡命,今后你便随着三少爷,认作大哥,誓要灭了东厂,为父今日纵死也无憾了。”
许长海看向苟立人,握住他那即将打响的指头,挤出笑意,道:“多的就不说了,你我都懂,只是今日得罪三少爷了。”
他看向苟三,道:“先前敬酒时三少爷便允诺于我了,今后与云山兄弟相称,我许长海食大明俸禄自当听大明遣派,今日就扇你一耳光以应圣令。”
说着他抬起手掌轻轻的扇了苟三一耳光,而后看向许云山,道:“为父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给我瞧着,为父教你使刀。”
许长海抽出侍卫长刀看向下神宗,大笑几声,好似用尽了四十八年来的生命精气,“以为区区魂药就可控制于我?看老子不一刀斩了你!”
许云山看着被一掌砍倒在地血流不止的许长海,不闻哭声不见泪流。
“慢着!”戚继光见苟立人打响响指,大叫一声,却还是慢了分毫。
一道清脆的响指响彻在安静的苟府里,几吸之后整个苟府内的空气竟是泛起涟漪,真气如刀直斩下神宗几人。
“你神机堂自诩要摆脱东厂束缚,三番五次来信,今日却硬要与东厂一道?”阿成见神机堂副堂主戚继光跃身保护下神宗,指着他大喝一声。
下神宗众人脸色扭曲,一道道运用自如的真气此时竟是不受控制,反而如钢丝似刀剑扎入经脉,心头无不骇然,他可是三清境高手,一宗之主!
就在下神宗几人即将肉身破碎之时,浩瀚星空突闪玺光,一个银月大小的玉玺摇摇升空,玺光普照,将月芒都撵避几分,玉玺底部篆刻龙纹御字——明。
玺光沐身,下神宗几人如释重负,见苟立人额上溢汗顿时长啸几声,道:“有我大明气运玉玺镇压,就是帝子又如何!当杀!”
“啊成。”苟立人挥了挥手,看一眼气运玉玺,眉头皱了皱,好似出乎了他的意料。
“金陵冷甲军何在!”阿成抽刀指天,啸声破空。
“在!”
“在!”
“在!”
“在!”
整整齐齐的应喊声响彻天宇,金陵东西南北四成各凝成战意气浪,战意直击天宇,最后在空中凝成一条咆哮银龙。
“呵呵,今日屠你势在必得,不然也不会等你蹦跶数日了!”下神宗脸色讥笑,天空爆出烟火,凝成一颗大大的战字。
南昌步武营,杭州鱼龙营,泸州黑甲,开封华丰营,济宁轻车营,蛟龙水军六军齐啸苍穹,战意光幕练成光罩,将整个金陵笼罩在内。
苟三捏拳紧握,沉重的吐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