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谋划造反,对不对?”徐子凌突然说道。
闻言,方百花连同另外两人俱是脸色大变。却听方百花沉声问道:“你来的路上遇到方杰了,是他告诉你的?!”
造反这样的大事,除了方家的族人、亲信以及摩尼教核心人员,其他人都是不知的,徐子凌能突然说出,方百花只得将其归咎于方杰的违命行事。
徐子凌看着她,慢慢摇了摇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推测出来的。”
方百花眉头紧皱:“你从何得出我要造反?”
“不,不是姐你要造反。是你大哥方腊要造反,而且蓄谋已久,一年内必起事。”徐子凌扫了眼面露震惊之色的三人,继续道:“其中缘由有三。
其一,姐你之前为筹集粮草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去劫花石纲,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就是你们造反的准备;
其二,你们急将摩尼教部众调至江南,传教以鼓动民心,为的就是让受官府欺压的民众响应起义;
其三,花石纲荼毒苏杭一带日久,百姓积贫积怨。早前在江宁,我就听闻过圣公方腊要揭竿而起的消息,当然,谣言止于智者,多数人对此都是嗤之以鼻,毕竟大宋根基尚在,区区流寇敢揭竿无异于自取灭亡。起初我也是不信的,直到姐姐你的突然南下,我才联想到上述关节之处。”
啪!啪!啪!
几声掌声响起,坐在一旁的白发老人微笑道:“公子才思敏捷,令人叹服啊。”
徐子凌连忙摆了摆手:“小子不过据实而说,谈不上才思敏捷四字。”
到了这时,方百花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与徐子凌介绍道:“这位是娄敏中,是我方家世交,这位是祖士远,是我兄长的好友。”说着用手指了指白发老人和中年儒士,随后又指着徐子凌向两人介绍道:“他是我的义弟,徐子凌。”
徐子凌也不矫情,分别向两人叫了声“娄先生”、“祖先生”。
名叫祖士远的中年儒士看了眼徐子凌,问道:“我观徐公子才学匪浅,既然先前称是来帮我等,不知对起义之事有何高见?”
徐子凌拱了拱手道:“高见不敢当,不过小子确实有些想法。”
祖士远耸了耸肩:“但说无妨。”
徐子凌看向方百花,见她轻轻点头,正声道:“无论你们如何谋划,起义之事最终都会以失败告终。”
听到这话,祖士远怒道:“你个奶腥尚存毛头小子懂得多少,竟敢断言起义必败,你可知我等为了起事做了多少准备?”
方百花与娄敏中也是皱眉看着徐子凌。起义还未展开,他下这样武断的结论,无异于是在打击他们的士气。
徐子凌拿起桌上茶盏,喝了一口,缓缓道:“自古起义成功的,无不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且不论地利与人和,只看天时。
汉高祖、唐高祖起事之时,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朝廷疲于应对各路叛军,方才让他们得以从乱战中崛起,成就霸业。而今大宋虽朝廷腐败,皇帝昏庸,但根基尚在,数十万禁军尚在,你们拿什么去抵挡。”
听了这话,娄敏中三人都沉默了。说实在的,他们并没有想那么远,没有想过要推翻宋朝,那太难了。
他们想的是能攻破苏、杭等地,占据江南即可。以他们目前积蓄的力量,一旦起事,短时间席卷江南绝非难事。此外,由于客居江南,他们对禁军的认识,几乎与厢军一般无二,没有太深的概念。
“听闻梁山泊起义军大破呼延灼统领的禁军,甚至招降了呼延灼。”祖士远说道。
徐子凌淡淡道:“这些匪寇趁朝廷轻视,或可小胜几场。待朝廷派正规军队征讨,宋江等人不受招安就只有死路一条。”
见徐子凌神态自若,对答如流,句句戳中要害之处,娄敏中惊道:“徐公子不及弱冠之龄,怎对此中事了如指掌,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
徐子凌轻笑着摇了摇头:“小子只是侥幸想到罢了,并非是精于此道。”
在记忆苏醒之前,他确实不知道,但自从觉醒了来自“九百年后”的记忆,他对这些事情,再了解不过了。这个世界虽不是真正的宋朝,但历史大势却是相差不远。
听到这里,方百花心中对于起义的信念动摇了几分,但很快又坚定了。
她对徐子凌冷声说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到了这个时候,起义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你若是不看好我们,便速速离去吧,别凭白搭上了性命。”
“你是我的姐姐啊!”徐子凌大声道,“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