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他才说:“是不是对我今天早上的举动有些不解?”“是,敢情里里外外我都成了坏人了。”我有些怒气。“只是教你一些做事的办法而已,看得这么严重。”他侧头看我,疑惑地说,“怎么越来越小心眼儿了?我原来觉得你很有一些男儿性情,值得深交呢。”好么,前几天才说过我不够温柔,现在又说我男儿性情!那么我在他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看着我闷声走了一段路,才追过来轻声说:“好啦,别气了。我觉得和你做搭档很好,不需要第三个人在,好么?”“什么意思?”我下意识的反问。他一怔,表情动了动说:“没什么意思,你还饿不饿,要不要中午再去吃一顿好的,你好好发泄一下?”他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也当作不知。但是一上午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甜意。午饭时间,我们在一家船上餐厅用饭,半船都是旅游的人,我们在靠窗的位置上点好了餐,看着河两岸的风景,悠闲地享受着美食和美景。有个美女在唱歌助兴,我多看了两眼,他瞄过来淡淡地说:“是人妖!”听到他的话,我又认真打量了几眼那个穿着紧身超短裙的女人,没看出一点曾经是男人的痕迹。他见我这样,笑了笑:“在泰国十个美女,八个都是人妖,特别是这种穿着超短裙,把凹凸有致的身材都露出大半的,百分之百都是人妖。花钱换来的东西,自然要给别人欣赏,才能换成钱,这就是现实。”“有个问题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国家有这么多的人妖?”我问。他看着那个“美女”说:“为了生活,一家生四五个孩子,挑出一个长相最漂亮的男孩子,从十五六岁开始训练,然后做手术,差不多二十岁之前完成所有手术,变性以后,就成为全家赚钱的机器,出入于各大娱乐场合。挣来的钱三分之一用来吃激素维持自己的身材,三分之二供养家人,平均寿命只有不到四十岁,短得可怜。”我看过关于人妖的介绍,但是却不像他这样了解,有些吃惊。他看向我问:“你觉得小叶怎么样?”苏放突然问起小叶让我很惊讶,我问:“他应该是变性人当中很成功的吧,至少有钱有地位。”“你只是看到他表面的风光,不知道背后都有什么污秽。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想了想,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最后徒然地放下,“原来有一张我们五个人的合影,现在找不到了。”“他原来就很漂亮?男人当中?”我问。“不止这个,我说的不是外表。”苏放叹了一口气说,“有些事,是生活所迫。我们不了解别人生活的全景,不能用其中自己看到的一个片段去截取,然后对别人的人生妄加议论,也不要轻易给别人下任何定义。”他和我年龄相仿,安静的说起话来却给人历尽沧桑的感觉。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落寞与回忆。这种感觉如此明显,以至于我都无法忽视。他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微一笑,脸上那些沧桑感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有满脸的温和笑意:“在想什么?”“忽然在想,你以前有着什么样的人生。”我低声说。他轻笑两声:“和你一样,不知忧愁,万事有人操心,任性妄为,什么都敢做,唯独不长心。”我的旧事他大概知道一些,我们两个说到此都有点感概,都没话要说,一时间安静了。此时服务员上了菜,打上来了新鲜的扎啤,我换了个笑脸,埋头吃饭。心里却在想:人总是在熟悉的地方迷路,在陌生的地方成长,如果不是这一次出国,我或许还在父母的羽翼下,过着衣食无忧,天天觉得天下太平的日子。即使看到偶尔的不幸新闻,也觉得距离自己很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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