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平原上,辽军的坚壁清野做得极为彻底,如果没有后面的粮草输送,赵行德所部仍然不能在一地停留太长时间。而且,短短数日,举兵前来投效的义军骤然增多,繁县的军需顿显紧张。宋军前后面皆有大队契丹骑兵,辽军拦子马四出,凭借骑兵的优势,几乎完全割断了赵行德所部和其它宋军之间的联系。曹迪、岳飞与耶律大石会战的消息,赵行德整整迟了一天一夜才从契丹俘虏口中得知,他当即下令,留下三千火铳手防守繁县,数万人马整队向南,争取和岳飞、曹迪配合,从北面威胁耶律大石的御账。
“各部坚持,再往前行,契丹骑兵虽然来去如风,但我们攻其必救,他们就不得不在此与我们相持消耗,”赵行德的脸明显凹下去一截,粗短的胡须宛如贫瘠土地上的野草。他喉咙沙哑道,“我军固然疲累已极,但契丹骑兵也是一样的。大雨不利于骑兵,咱们火铳雨天不行,但辽狗也够呛,对付弯刀骑矛,咱们还有大斧和枪刺!”
“大帅说的是,管他辽狗,”陆明宇笑道:“咱们要向南就向南,向北向北。”“遵令!”诸将都哈哈笑了起来,各自躬身领命。刚刚从山地进入平原,有的部将还悬着心,以为平地上难以抵挡辽军铁骑。然而,这些日子来,赵行德所部,阵势严整,远战以炮轰铳打,近处长斧枪刺,契丹骑兵总奈何不得。时时处在大队骑兵的威胁下,行军虽然缓慢,但诸将也明白了,如果不下马防守要地,并以铁桶炮配合的话,契丹骑兵并不能阻止数万宋军堂堂之阵缓缓前进。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闪电忽然打在极近的地面,电光将所有人脸上都闪得煞白。
“噼——啪——”惊雷震耳欲聋,战马长嘶,契丹骑兵暂时慌乱过后,见宋军仍然保持阵型缓缓向前,又围攻上来。这时,地面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有大队骑兵在逼近,这种大队骑兵冲阵时的动静和普通骑兵的骚扰完全不同,陆明宇等将脸大变,还未出声示警,赵行德已经下令道:“原地结阵!”话音刚落,天际已经出现一线骑兵的阴影,和一直周围骚扰的契丹骑兵相比,这些骑兵队形虽然只是天际模糊一线,来势也不甚快,却无形中带来极大的威压。
“大帅有令!”陆明宇大吼道:“万全大阵!”
“结阵!”
“原地布大阵!”“结阵!”
北征以来,赵行德所部宋军一直在和契丹骑兵相抗,上至都统制,营指挥,下至十夫长,乃至普通士卒,对大队骑兵的警惕都已经近乎本能。伴随着声声呼喊,各营方阵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原先棋格状的阵型急速收缩成为一个密实的大阵,杨再兴所部骑兵、火炮营、辎重营都被步卒大阵裹在其中。宋军上下刀枪出鞘,对奔袭而来的骑军严阵以待。
突如其来的大队骑兵,也令辽军大感意外,有的这是北院调遣过来的援兵,打马上去相迎。“该死的,”千夫长耶律特烈骂道,“颍昌府里的孬种终于肯出来了么?”前几天,因为陛下的御营在南面被曹迪拖住,北院枢密使耶律铁哥特意调遣颍昌府诸军来合攻赵行德,颍昌府守将萧祺却以未奉皇命,不能擅离防地加以拒绝。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霹雳啪啦”响个不停,开阔的平原上,电火如银蛇狂舞。
“为了沾点便宜,非要在雷雨时出击吗?”
杨任有些担心看着前面契丹骑兵,不少契丹人头盔上都是尖铁,看似威武,在雷雨天却是引雷下击的好家伙。“但愿不要殃及池鱼,该死的。”望着迎过来的契丹兵马,杨任下意识地摸了摸铁面罩,摘下马槊,笔直地对准前方。
伴随着他的举动,整个营的五百骑兵同时向前伸出马槊,形成密集的一线槊尖,强壮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某种安好,开始全力奔驰起来。对面的契丹骑兵发现不妥,开始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然而,一切都太晚了。辽阔的战场,使整个白羽军十个营骑兵得以呈一字队形舒展开来,五千精骑列阵冲击,每一线骑兵都在千人以上,分为前后五条阵线,在白羽军的后面,还有横冲军和擒贼军的一万骑兵,同样列成冲阵的队形,这一万五千铁骑自西向东冲阵过来,犹如一把巨大的铁扫帚扫过辽阔的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