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得的恩宠,旁边的宫帐军将领都难掩羡慕的目光。然而,耶律铁哥的脸色却很凝重,甚至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此次南征,共动用十万契丹骑兵,五万奚军步卒,五万女真兵,另外还征发了十万南朝汉儿签军。耶律大石只定举国大略,三十万大军的巨细事宜,都由北院负责,在耶律铁哥身后,不知有多少羡慕或嫉妒的眼睛在盯着。更有传闻甚嚣尘上,说陛下有意恢复八部推举首领的习俗,不再将皇位父子相继,而是要在退位以后,再行推举之事,而陛下属意亦是众望所归的人选,只有耶律铁哥。这些传闻令耶律铁哥的心情很是复杂,每次面见耶律大石时,也小心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言行无忌。
“曹迪扣留了我们的使者,不过仍然奉为上宾。”耶律铁哥道,“就连被南朝俘虏的族人,也都没有加害,据说饭食得比南朝的禁军还好。南朝还企图招募这些族人做骑兵。”
“他们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耶律大石嘴角浮起冷笑,眼光落在地图上,忽然变得阴暗,“铁木哥和萧向升怎么样了?”本打算待襄阳和鄂州火并出一个结果来,若非东路军居然吃了败仗,也不会匆匆挥师南下。耶律大石端起一杯油茶,正待喝下。
耶律铁哥低声道:“他们被岳飞追上了。”
“什么?”耶律大石手中的茶泼在车厢里,盯着耶律铁哥,厉声问道,“在什么地方?”
“舒州。”耶律铁哥答道,“他们没冲过去。与横海军激战了两日,又被镇**追上了。现在得到的消息,萧向升和铁木哥占据了一座小城据守待援,耶律毕节也正在调集兵马救援他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骑兵善攻不善守,围困的消息是几天前的,现在的情况估计凶多吉少。
耶律大石脸色沉下来,问道:“鄂州那边情形呢?”
“曹迪还在全力攻打鄂州。”耶律铁哥嘴角浮起一丝讽刺,“可是,前几天赵行德率部进入鄂州,这两天襄阳人马攻城一直没有进展,防守得倒是有声有色。”
“要从速进兵!”耶律大石点头道。
“遵旨!”耶律铁哥从御车中告退出来,立刻下令前锋骑军加快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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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城下,赵杞召见了枢密使曹迪,向他说了议和之事。
“哦?与鄂州共抗北虏?”曹迪面沉似水,盯着邓素,“此话怎讲?”
“北虏步步紧逼,兼得骑兵迅捷之利,十几日便可杀到城下,曹相公想来比邓某更清楚。耶律大石来势汹汹,我军急切间难下鄂州,若鄂州不臣服,则十余万大军将被迫与辽兵背水决战,结果难以预料。一旦战败,西京、河东势孤难支,边镇将门为图自保,不降辽则降夏。而耶律大石则会趁夏国无暇大举东顾之机,席卷东南,与夏国中分我朝,一举破了百年来三分天下之局,两强并立争雄,我朝则万劫不复矣。”
邓素的手指在山川地形图上摹画着辽夏兵马的路线,顺着河东西京一线划下来,仿佛辽夏大军中分天下,赵杞面色苍白,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喃喃道:“北虏侵凌,中原势弱。曹相公,朕当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哪怕陈少阳提出的条件再苛刻,只要鄂州臣服,才能稳住局势,逆转乾坤。不但如此,”邓素斩钉截铁般道,“东南一统,四千万百姓,四十万大军,陛下只需励精图治,臣等鞠躬尽瘁,天下谁能觊觎?收复中原,中兴可期!”受他的感染,赵杞的眼神也亮了起来,扼腕道,“当真?”旋即又皱眉道,“只是,......,刘相公有功于国,贸然夺他的兵权,交予鄂州,可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朕刻薄大将吗?”他作出为难的神色,又问道:“此事?曹相公意下如何?”
曹迪看着这君臣二人,冷声道:“邓大人可知,你与鄂州陈东勾结,欲捋夺刘相公兵权之事,一旦泄露出去,激起兵变,不但曹某,就连陛下也保不住你的项上人头。”说话间,中军帐内仿佛比刚才更寒冷了几分。
邓素的脸色更见凛冽,毫不相让道:“倘如此,邓素不过早一步到黄泉地府,为诸位相公清扫蝼蚁而已。”他转头看向真正惊恐起来的赵杞,感叹道,“邓某死不足惜,只可惜了大宋社稷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