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骚扰辽军粮道的另一个收获便是,保义军的军卒克服了对辽贼隐约的畏惧心理。大宋开国上百年,対北虏作战,往往是吃大亏,占小便宜。在民间的传闻中,北虏多是骑射如飞,杀人不眨眼。甚至连自称悍勇的水寇山贼,在谈及北虏时,也有种神秘的畏怯之意。然而,在一场又一场的骚扰战中,保义军的军卒熟悉了辽军,更不再把契丹人视为能征惯战的怪物一般看待。
罗闲十问道:“此次和辽军决战,岳枢密有什么奇谋妙计么?”诸将脸上也露出专注的神色。大家伙儿都知这一仗极为重要,而赵行德素来对保义军诸将推心置腹,很少将故作神秘的。诸将虽然各司其职,但早点知道枢密使用兵的方略,心里也有个底。
赵行德看了看左右,沉默了一会儿,如实相告道:“岳枢密决意用正兵破敌。”
“正兵?”罗闲十有些意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诸将也面面相觑。
“就是正兵。”赵行德点了点头,“敌军之长,在骑兵来去飘忽,忽聚忽散,歼灭不易。我军之长,在堂堂之阵。而且,镇**与北虏相持数月,你们又骚扰敌军许久。铁木哥虽然不通文墨,心思却很缜密,辽军在前沿的布防,已经是密不透风了。”他指着地图上,山脉与大江之间狭窄的平原地带,宋军营垒在西,辽军营垒在东。就在这块狭窄的地方,拥挤了双方十几万人马,辽宋两军宛如两只在坑洞中相遇的老鼠,要战胜对手,唯有奋力向前打垮敌军主力。对受阻于舒州的辽军来说如此,对如今转守为攻的宋军来说,也是如此。
因此,枢密使岳飞击破辽军大的方略,可说极为简单。镇**和保义军为骨干,数万东南宋军从正面进攻,争取在短时间内击溃铁木哥所部辽军。而横海军万余精锐在大江上巡行策应,以炮船轰击江畔的辽军营垒,横海军还要准备阻隔可能出现的援军。
“为什么能不出奇制胜?”张无敌抱怨道,“让镇**打前阵,我们奔袭辽军后面,来个前后夹击不好么?”诸将纷纷赞成。从房州之战开始,保义军诸将早已惯了打埋伏、敲闷棍的战法。东南水网密布,保义军常常乘舟骚扰着敌军粮道,奔袭辽军后路驾轻就熟。
“那是找死之道。”罗闲十哂道。他望着张无敌,摇头道,“这大战可不是占点小便宜就能完事儿的。我们和镇**、横海军三家加起来,不过略胜于辽军。现在要是一分为二的话,最容易被辽军各个击破。想想你手上有两三万骑兵,敌军自动分成两半,你会怎么办吧?”
“这个?”张无敌一时语塞。看来这回是不得不和辽军正面交战,死伤也绝不会轻。诸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唯有像夏猫儿这等本性凶悍之人,方才有些跃跃欲试。诸将的表情,赵行德尽收眼底,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和镇**相比,保义军缺的便是这一股死打硬拼的决绝,正好趁此机会,锤炼一下营头。尽管战场的形势已经十分明白了,唯有正面击溃辽军防线,才能够速战速决,但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吃亏的感觉。
恰在这时,忽闻“砰”的一声响,把诸将都吓了一大跳。
“夫战,勇气也!”赵行德一拳砸在案桌上,“把投机取巧的心思都收起来,现在的局面,拼得就是两军相逢勇者胜!”
保义军本部精锐的操练、队列、布阵,全都是以正面硬战为预想来进行的。到达舒州后,赵行德不欲这些腹心精锐损失太快,婉拒了岳飞要求保义军承担一半防线的要求,而是主动承担了水寇们擅长的敌后骚扰的军务。谁想到在以战代练的同时,也埋下了保义军各部喜欢打滑头仗,不愿打硬战恶战的情绪。而两军交锋,恶战和硬战是无法避免的。如今将官尚且如此,底下的军卒的情绪更可想而知。
自执掌保义军以来,赵行德对部下鲜有如此疾言厉色的。众人心头顿时都是一凛,有的垂首不语,有的面带惭色。沉默了一会儿,陆明宇道:“将军放心,镇**打得硬仗,保义军的兄弟也不是孬种!”“就是!”夏猫儿道:“左军牙兵营,多少恶仗血仗过来,从没皱过一下眉头。”有这两位带头,其他诸将纷纷说哪怕马革裹尸,也要和镇**比一比谁能打得动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