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3-03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环眼眸微微一凝。
在鄂州城里,赵行德的支持者着实不少,有人嘀咕道:“皇帝不差饿兵,那州县拖欠粮饷,保义军饿着肚子打仗不成。”青衫士人同一酒桌的曾楚才也道:“范兄这么说赵先生有失偏颇了,范兄,你可知黄宗望知州?”
范虚舟奇道:“黄宗望?听说在你们全州颇有官声?他怎么了?又关赵行德何事?”樊虚舟本是端溪县学的祭酒,他受相邻三县学的委托,远道专程而来推举丞相,此后并没有马上回广南路,而是在鄂州住了下来,专门结交各地贤士。黄宗望的官声颇佳,范虚舟也听说过,听曾楚才这么说,显然这里面有些故事。
曾楚才犹豫了片刻,方才道:“也罢,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说说也无妨。”他看了看左右,讲述道,“便在月余之前,军需府催着全州缴纳一批造弓鳔胶,州里一时凑不够数,父老便求告到知州那里,请知州上告军需府,求用本州特产的白蜡杆代替。黄知州听了,却对众父老道,这鳔胶不是全州特有的物产,天下皆知,而且一向都有定数。如果此番用本州特产的白蜡杆代替鳔胶充数的话,恐怕朝廷就要对白蜡杆念念不忘了,将来催逼无厌,便如端州之砚一样,弄得本州民不聊生。全州的父老听了,无不叹服黄知州,于是大家凑钱,从邻县买来了鳔胶,上缴给军需府去。”说到这里,曾楚才停下来喝了口茶水。
范虚舟喝了口茶,笑道:“为百姓打算,黄知州倒是忠厚长者。”他乃是端溪人。自从端砚被列为贡品以后,历任州县都借此盘剥地方,附近的百姓都苦不堪言,后来名臣包拯裁减了官府取用端砚的常例数目,但时至今日,端砚仍旧是本地的一大负担。反而而北虏入寇之后,朝廷再没心思来收集砚台,地方百姓反而喘了一口气。
赵环也听得微微点头,王冲翼道:“白蜡杆是造枪棒,大弓最上好的材料。我孤陋寡闻,一向以为此物只得中原才有,却没想到全州尚有这东西。”周和低声道:“那是侬智高和安南李朝叛乱时种下的,想不到已经能用了。”他眯缝着双眼,没有再多做解说。
这时,茶楼里的另一人却摇头哂道:“北虏入寇,侵凌我朝。本州有此军国物事,黄宗望不思报效国家,反而力图隐瞒下来,当真不知大体。这种人怎能为知州?”
仿佛呼应他这番话,曾楚才放下茶盏,又道:“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军需府得知此事后,有人对黄知州颇为不满,甚至要追究他隐瞒不报白蜡杆事,这事情还没有闹大,便传到赵先生耳朵里,赵先生道,军需府催缴粮饷军需乃职责所在,黄知州为一方百姓打算也是职责所在,这是是各自的本分。倘若要黄知州为军需之事放弃了本分,则一州百姓再不得喘息之机。”
范虚舟似有成见道:“赵行德两头不得罪,漂亮话人人会说,可做起事来却未必成。”曾楚才摇了摇头:“范兄此言差矣,赵先生说的是军需与知州各自守其志,相抵之处,可以朝廷公议律法裁决之。”他微微一笑:“以公议护公义,范兄此来,可不就是这个目的?”
范虚舟听他说完,也没有说话,不自觉地挺了挺胸。他虽然在外地名声不显,但在端溪也是一方名士,平生憾事便是一直未能考中进士,不能做官。这县学公议之前,范虚舟难免郁郁不得志,看谁都不顺眼,便是名满天下的赵行德,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人。不过,自从做了一县学祭酒,无论在县里还是鄂州,似乎他的言语也越来越有分量,人人见了都口称先生,这个身份,让范虚舟渐渐地颇感骄傲,也渐渐地不再像从前那样愤世嫉俗。
这时,旁边有人道:“依我看,陈相与候参政之争,本来是相持不下之势,还数赵先生举足轻重,以他的声望鼎立支持陈相,朝中人士便俨然一体,候参政再怎么折腾,也只能屈居在京东一隅之地了。”他旁边的人纷纷笑了起来,侯焕寅在东南虽然也有大批的党羽,但在鄂州城中,这位参知政事的名望却还是不足的。
有人道:“莫要忘了,连首倡公议推举之说的黄舟山先生,也是偏向持陈相的呢。”
另一人却道:“舟山先生不过寓居在鄂州讲学而已,却不能说他偏向了谁。”他摇了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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