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族,自然与那些鼠目寸光之辈不同。”
“这五府共治,护国府决断国家大事。”赵行德沉声道,“可是开国的祖制,其中必有深意吧。”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开国的时候,谁得了勇士,谁就得天下,”李导得意地笑了笑,左手食指轻轻叩击桌面,身子前倾,凑近了低声道,“听说元直擅用火器,总不会看不出来,兵强马壮者为天子的世道,已经时日无多了吧。”
赵行德心头一凛,吃惊地望着李导,他想起关中正在大兴团练火铳营,脑中如一团乱麻,似乎意识到什么,但又不十分分明。他正想不起如何答话,忽然,院落外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赵行德脸色微变,站起身来,片刻后,便有军士叩门,大声秉道:“军情紧急,请赵长史到军府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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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南狩的消息封也封不住。第二天早晨,汴梁城里那些宗亲王爷国公府里,家里男人突然伴驾而去,一府一府的家眷惶惶无主,如丧考妣般哭声震天。民间谣言四起,普通的百姓感觉仿佛天塌下来来了一般,还有市井无赖乘乱抢掠市肆商铺。甚至一些班直精锐匆匆伴驾南狩,而另一些御前卫士则弃职归家,白玉宫门弛禁,甚至有些宦官宫女偷了御用器物偷跑了出来。
邵武和张叔夜紧急发下安民告示,全城张贴告知百姓,陛下南狩襄阳,乃是为调集勤王之师解京师之围。圣上离京之前,已委任枢密使邵武为东京留守,河南马步军总管张叔夜协助守城。邵武又命殿前司派出禁军,和开封府衙役四处巡城,缉拿乘乱生事的恶徒。不管安民告示上的解释多么荒谬,汴梁城里大部分百姓还是立刻接受了官府的解释。人心暂时安定了下来。但邵武和张叔夜的心却一直高高悬着。上元那天夜里,三朵高高挂在夜空的烟花,犹如挥之不去的梦魇笼罩在两位留守京师的重臣心头。
而现在,一切梦魇都成了真实。辽军骑兵如层层叠叠的乌云,不断地聚集成团,簇拥着中间的白色伞盖。汴梁城南薰门城头,枢密使邵武用千里镜遥望着伞盖下面,耶律大石身旁站着一人,唇青面白,眼神中充满了仓皇之意,正是昨夜南奔出走的官家赵柯。
不知谁是辽人的奸细,用烟花号炮暴露了官家南狩,汴梁城外的辽军骑兵立刻集齐直追。双方的战斗和追击不断交错,数万辽兵追到朱仙驿,终于将宋皇赵柯的御驾团团围住。朱仙驿不过是一处小小的驿站,无险可守,这时,护驾的班直卫士仅存两千余人,短促的战斗过后,武昌军节度使朱伯纳等伴驾将领多数战死殉国,官家赵柯连同数百宗室都被辽人虏获。
邵武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猛然捏紧,饶是他有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城府,身形仍然晃了一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将心神稳住。张叔夜站在东京留守身边,眼露忧色,当他得到禀报后,立刻封锁了消息,同时将城头的望哨的千里镜全部收缴。只通知了东京留守邵武赶快上城头,商议应变之策。
“怎么办?”邵武和张叔夜同时束手无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两位老臣心中,君为臣纲,皇纲弛紊,则天下大乱不远。骤然遇到皇帝被掳走的事,邵武和张叔夜顿失了主张,惶惶无主如失牧之羊。位极人臣尚且如此,普通军兵百姓则更不用提。这东京留守还是刚刚封的,官印还没捂热呢。
“陛下被辽人所掳,消息一旦泄露,汴梁也就完了。”
“这消息又能封锁多久?”
邵武面色苍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沉声喝道:“告知城头众军,辽人一旦靠近外城,不要答话,一律乱箭射死。”张叔夜转头,吃惊地看着他,邵武脸上浮现苦笑,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张叔夜的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挥手令手下旗牌官去传令。
辽国皇帝的御辇正对着南薰门城楼,数里外,辽皇耶律大石眯缝着眼睛,昂首遥望着这天下最为雄伟壮观的城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城中飘来的一缕气息,脸上浮现出一种陶醉的表情,仿佛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