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鹤军军卒都分外尊重。
“无妨,”邓素从藤篮中站起身来,回身拱手道,“京师安危,还有劳各位。”
就在不远处,景王赵杞也从藤篮中爬了出来,他一只脚迈出藤篮,另一只脚刚要出来,却没料到前脚踩了个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周围的禁军仿佛避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还是邓素走上去扶一把,赵杞才没有摔个狗啃泥。他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还心有余悸地扶着邓素的肩膀,低声道:“多谢邓大人。”
赵柯继位两年来,景王赵杞的意气消沉已极,仿佛亡国之君住在敌国的都城一样提心吊胆,这趟装病也没能躲过出使的差事,更是自量必死。对禁军视而不见的冒犯,他也无心追究,只不情不愿地走到坐骑前面,还回过头来问道:“邓大人,这趟出使,再没别的随从护卫了么?”
邓素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点点头,沉声道:“殿下临危受命,身上担着我大宋的尊重。折辱殿下便是折辱大宋。素腆为副使,哪怕肝脑涂地,也不会让辽人得逞。”他和赵杞本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同为使者,担心赵杞在惊惧之下,做出有辱国家的事,所以先以慷慨言辞激励他。
赵杞却大为感动,想起不能继承大位,原先在自己身边钻营的趋炎附势之辈纷纷远去,避之如同避仇家一般,连西京引以为倚仗的丈人曹迪也不敢多有联络。赵杞几乎落泪,哽咽道:“孤恨不早识得邓侍郎。”一边叹息,一边慢吞吞爬上马背,两人缓缓地向不远处的契丹骑兵骑去。
年关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大河已经完全结上了厚厚的冰,辽国铁桶炮就快全部运过大河,但耶律大石的御账仍旧驻在陈桥驿,似乎是因等待议和耽误了拔营,又似乎是等大队人马渡河聚齐后在一鼓作气攻打汴梁。
宋国也不是第一次遣使议和,辽军的防备也不像上回那样严密,三百余契丹骑兵监视两位使者向北而行。顺着驿路约莫行了个多时辰,赵杞一直都耷拉着脑袋,邓素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气度俨然反倒像是正使。契丹使者对他也格外客气。
前面缓缓行来大约四五百骑,看旗帜和装扮也是辽军。一些契丹骑兵还和对面嬉笑着打招呼,两军在驿路上交错而过,忽然,对面人马发喊了一声,骑兵齐齐抽出兵刃,照着身边的丹骑兵连砍带刺。契丹骑兵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吃了大亏。自从南征以来,辽军几乎无役不从,渡河之后,各地宋军更是风声鹤唳,只严守城池,根本不敢出城野战,再加上这一趟护送的是宋国使者,辽军的警惕性放到最低点。
“你们是什么人?”统兵的契丹千夫长惊怒交集,大声地吆喝,“杀,杀。”其他契丹骑兵手忙脚乱地抵抗。契丹军官大声喊道:“我们护送的你们南朝的使者!
对方却毫不理会,从开始拔刀相向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只闷头毫不留情地斫刺砍杀。偷袭者不但人马众多,甲坚兵利,更兼个个武艺不凡,面对面的近身格斗中,契丹骑兵难以抵挡,没过多久,三百多骑辽军已经倒下一半,剩下的再也支撑不住,拼命打马朝北方退却。把两个目瞪口呆,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宋国使者留在原地。
赵杞生平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场面。一个面相凶恶,身上还沾着点点鲜血的将领,正策马朝着自己这边过来,赵杞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他面色苍白地僵在马上,连转身逃跑也不能,浑身筛糠一般颤抖不止。
邓素催马上去,挡在了赵杞身前,沉声道:“大宋使臣在此,来者何人?”
那将领面目微黑,皮袄肩膀在搏斗中被砍开一条缝,露出里面黑亮的铁甲,他没理会邓素,径直策马来到赵杞面前,沉声道:“西京大营左先锋将王怀敏,参见景王殿下。”他稍微顿了一顿,直到赵杞已经回过神来,方才继续道,“末将奉曹节帅之命,护送殿下前往西京。殿下,此人如何处置?”他斜视着邓素,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几个骑兵早已等候在旁,手按在兵刃上,只要赵杞稍一点头,便将邓素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