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11-23
六月流火,河东行营都部署杨彦卿身着军袍,站在城头一块巨石上,朝远处看去,南北皆是莽莽苍苍的草原,辽国大军攻打,唯此一城别无遮蔽。然而,云州城池先后遭到夏国和宋国的围攻,每一段城墙都布满了凿痕箭印,饱浸过鲜血的城垣,偶尔有松散的土块掉落。若不善加修补,只怕根本难以承受再一次攻打。
此刻的云州城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工地,无数衣衫褴褛的民夫,仿佛蚂蚁一样川流不息。运送土石,捣制灰浆,修补城墙,挖掘壕沟,搭设战堋......因此,河东行营不顾当地民怨,征发了几乎所有附近的壮丁健妇筑城,就连不少宋军军卒也暂时脱下盔甲,加入到修补城池城的行列中来。
“南朝的傻瓜蛋。”邱十八拄着长矛,望着山坡下光着脊背搬土运石的河东兵。他心里得意洋洋。若不投军,还得被抓丁筑城,哪有现在日子快活。义胜军是大宋朝廷认可的“义士”,营里的军官讲,现在河东兵不过暂时占着地方,只等辽军被打退了,这云州便是义胜军的天下。到那时候,田地女人银钱一样都不少。汉儿的脑子活泛,心思灵巧,胜过契丹人百倍,也不是这些满口忠孝节义的南朝人懂得的。
“他奶奶的,凭什么让咱们修城墙,那些杂胡种却在营中寻欢作乐?”刘敞背着石块,喃喃骂道,“老子就是不服。”他赤着上身,汗流浃背,肩头也被磨出血来。“闭嘴!”队正韦忠眼睛瞪圆了,喝道,“难道你对大帅不服?”刘敞愤愤不平地低下头,咬牙低声道:“老子宁可和辽狗刀对刀的干一场。”
韦忠再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其实,就连韦忠心里,也未尝没有想法,河东行营的禁军许多世代为兵,甚至视折杨两家将军为主公。可此番攻打辽国的山后九州,虽然主要由河东行营出兵,朝廷却招降了辽国汉人为主的宣德军。这支军队先降夏再降宋,在河东行营上下对其都有颇多非议,可朝廷居然格外重视,不但赐名“义胜军”,任命原宣德军指挥使刘屈通为义胜军指挥使,还给他单独提供粮饷,让刘屈通在云、应、朔、寰、蔚五州扩充部属,名义上义胜军是协助河东行营军队控制地方,但实际上刘屈通对杨彦卿的军令阳奉阴违,因为朝廷在背后的隐隐支持义胜军,河东行营都部署杨彦卿一时间竟拿他没有办法。
“大帅,斥候哨探到辽军骑兵在附近征发签军,”参议官高巨源面带忧色道,“末将恐怕,辽军不久之后就会发兵攻城了。”河东行营北伐大军有十万之众,杨彦卿分遣部将率两万兵马分守应、朔、寰、蔚四州,另有副将折可存率军一万驻守雁门关为大军后应。七万人大营带着辎重粮草屯兵在云州城,等待着与远道而来的辽军决战。义胜军在刘屈通的拼命扩充之下,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人,但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战。
杨彦卿沉吟道,“辽军以打草谷补充粮草,这山后九州地广人稀,也支撑不了多久。只要守得住今年,我们把外长城和前面的寨堡徐徐恢复起来,这边便固若金汤了。”
云州城坐落在内外长城之间,是中原势力深深嵌入草原的一颗钉子,自从辽国夺取幽云十六州后,大宋凭借雁门险关和内长城防守,而外长城则渐渐荒芜颓败。所以宋军夺回云州后,云州以北别无藩篱。而这里向来是是兵家必争之地,从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中原的历代名将,赵国李牧、秦将蒙恬、汉时飞将军李广,唐时李靖和薛仁贵,都曾用兵由此。若大宋驻兵于此,可以西接黄河,北控沙漠。若辽国得云州,则扼住了宋军北上的咽喉,进而威胁河东河北。河东行营攻陷了云州后,宋辽间攻守之势顿时转变。从长期来说,宋国夺取了山后九州中的五州,特别是云州之后,对辽国进攻便已占据了地利。整个辽国西京道都处于宋军的威胁之下,只要巩固了这一片地区,将来还可以向北深入草原大漠。但短期来讲,宋军却是处于守势。杨彦卿不得不全力巩固新收的山后五州,特别是毁坏严重的云州城,以应付辽军随后的反攻。
“可是,朝廷......”高巨源面带忿忿之色,欲言又止。朝廷虽然命河东行营北伐并驻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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