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三四万辽军已进入苏州腹地,一边围攻铁山堡和南山城,一边在试着修筑城池。”赵行德站在打旗语的军士身旁,遥望着远方。城头上风势猛烈,军士手执的火把呼呼直响,火苗松烟直往人的脸上窜。火把虽然可以代替小旗帜,但远处只看得到两个晃动的光点,必须要把动作放得缓慢,才能辨认出对方说的什么意思。
等着军士将这句话用旗语“说出去”后,他才继续道:“城内弹药积储充足。战死者七十六,伤者二百余人。两道壕沟被填平,攻城敌军可直扑城下。然城池坚固,士气可用,无需多虑。”停了一会儿,赵行德停望着南方,沉吟着又道,“三天前望见辽军在冰上拖曳巨炮,近日恐怕已进抵达老铁山下,巨炮发石弹重达数百斤。......再过一月海冰开始消融,水师应每天检查海冰厚度,若辽军执意屯兵于关南,或能以火炮断其退路,徐徐疲敝,击其惰归。”
天空还是黑沉沉的,城外旷野上,火光渐渐增多,是辽军在生火,却不是在造饭,而是在准备油茶和奶茶。契丹人生于苦寒之地,饮食也与汉人不同。果蔬野菜之类都放在室外冻硬,要吃的时候则用冷水浸泡,冰融掉后即可食用。至于肉食乳酪之类,更是如此,往往宰杀了牛羊鼠兔之类,把带血的肉和心肝稍微切切,便就着野蒜腌菜之类的吃下去。因为食物冰冷且油腻,契丹人极爱饮茶,几乎到了嗜茶如命的地步,而辽国与夏宋两国的贸易中,茶叶一直都是最重要的货物。
出阵辽军各部匆匆吃过早饭,便离开营垒,开赴南山城下,摆开阵势。在苏州南面,大约有一万辽军在进攻铁山堡,三万余人苏州腹地建立一座大营。然而,完全结冻的土地让辽军几乎无法筑起足够坚固的寨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能用木桩栅栏构筑寨墙。两万多辽军守卫着各个炮垒,南山城小兵微,却有四百余骑兵,每每乘隙出城袭扰。有一次辽军的防备稍微有些松懈,差点被汉军骑兵踏了辽国的炮垒,萧塔赤为此大发雷霆,下令在两道炮垒前面都挖掘防备汉军骑兵的壕沟,又分了两千宫帐军在紧挨着炮垒扎营,而汉军骑兵却再也不曾尝试冲击辽军的炮垒了。
“我朝铁桶大炮的威力,其实还在贼寇之上,只是准头不佳。如果将大炮向前移动,甚至靠近城墙三四百步之内,必定能大大提高石弹的准头。可若是大炮向前移动,就进了城头贼寇火炮的射程,贼人的炮术极准,在三四百步内几乎发则必中。我方的铁桶炮又沉重,躲避不便,所以,......,”
中军大帐内,萧塔赤一边嚼着羊肝,一边听火炮营都监吴春的禀报。因为巨型铁桶炮命中城墙太少,萧塔赤已经斥责过他好几次,责罚也越来越严厉,吴春越来越感到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不得已想出了这个办法。见萧塔赤不置可否,吴春继续道,“以末将之见,贼寇的铁桶炮打得虽然准,炮子偏轻,威力尚嫌不够,若能造一大盾车,笼罩在我军铁桶巨炮的外面,盾车以牛马在内拖动,正面和顶上都覆盖以巨木,则贼寇的火炮万难贯穿。而我军火炮凭此可以直抵城墙三百步之内,近处发炮,几百斤石弹只需多打中几次,就能把城墙给轰垮了。”
吴春禀报完后,萧塔赤也恰好将一块羊肝吃掉,嘴边尚留着血迹,看着吴春道:“再有五十天海冰便要融化,你要造这盾车,需用多少人?多少天能完工?多少天轰塌南山城墙?”他的瞳仁发绿,仿佛野猫盯着猎物一样。吴春直觉地脊背出汗,只得硬着头皮道:“都统大人若拨给五千人做工,大约二十天可以完工,拉到城下需要两天,倘若如愿的话,再只需几天就能轰塌城墙了。”
““三十天,”他的话音未落,萧塔赤伸出了三根指头在吴春眼前晃了晃,“我给你三十天,若是南山城墙不垮,吴都监,你就亲自去攻城吧。”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吴春可以退下,自顾自地端起油茶喝了一口,闭上了眼睛,忽然回想起祖父的几句话,“打仗就和围猎黄羊一样,不要怕吃苦,要从四面八方包围敌人,要像狼群一样耐心,像猫头鹰一样守夜,像白雕一样猛扑,不给敌人留下生路。”
“南山城,赵德,”萧塔赤的手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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