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德率部出发后,张善夫离开了巴士拉,前往巴格达去见徐文虎。
他抵达巴格达的时候,徐文虎正在巡阅军营,老将军没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带着参谋和一群陌刀手围着大锅煮东西吃。
于是,张善夫也自然地加入进来。赵行德送来的鱼干被切碎了加到大锅里,水手们闻着就想吐的海腥味,对给养不足的西征大军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这场面让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带着骑兵和马贼在戈壁上兜圈子的时候。在戈壁沙漠作战,很多时候,不看你武艺有多高,或者有多勇敢,而是你对恶劣环境的忍耐。夏国和罗姆突厥这场战事就到了这个阶段。罗姆突厥宁可不战而弃巴格达和巴士拉这样的大城,也不愿和西征军决战,将夏国人拖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同样的,突厥人的日子也不好受。现在,突厥人和夏国人就是看谁能撑到最后一口气的问题。部分突厥人已经习惯了定居的生活,突然要四出迁徙,而且是从水草丰美之地迁往荒凉之地,这导致本部大量的牲畜在迁徙中死亡,百姓也怨声载道。同时,避而不战的策略严重打击了罗姆苏丹的威望,新的“诸王之王”李四海在不停地派人四出联络,把越来越多的原先白益王朝统治下的部落拉拢到自己这边。据军情司得到的消息,一部分罗姆突厥骑兵已经开始抢掠中立的部落,另外一部分人则离开了苏丹,逃回自己的部落。如果说河中叛乱是西征大军的心腹大患,李四海就是罗姆突厥人背上的恶疮。不过,西征军的辎重参谋也没少抱怨,号称李四海部属的部落叛降不定,私下与突厥人勾结的也不在少数,几乎所有部落都拒绝,或者至少不配合西征军征发粮食。
“两个后生晚辈,赵行德就没李四海那么滑头,”徐文虎听完了他的介绍,咕哝了一声。
“老伙计,”张善夫苦笑了一声,摇头道,“要是他们真是毫无二心,也不用我们这些老家伙冒风沙啃沙子了。”
“这就是人善被人欺啊。”徐文虎伸了伸腰,叹道:“你这家伙要是哪一天不念叨‘一击必得二虎’的话,那天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出来了。你用兵爱行险,要是河中打烂了,就算平叛成功,这里十几万人都不肯干休的。”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叹道,“我搞不懂,陈昂也是,你也是,为什么要操心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原来军心可用,扫平突厥不在话下,为什么偏偏放任那些家伙惑乱军心,搞什么动议?这背后是你授意?还是柳毅的主意?”
“军心可用?”张善夫冷笑道,他朝着周围看了看,几个参谋军官已经先吃完饭,站在一旁敬畏地看着两个在夏**中资历最深的上将军低声交谈,见张善夫看过来,参谋军官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两步。“军团轻易不能离乡作战的动议,难道不是军心?难道校尉们都是毛头小子,可以任由我和柳毅指使的么?“张善夫拿起一根棍子,往大铁锅下捅了捅,原本有些黯淡的火焰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在火苗贪婪地舔舐下,大铁锅里的汤再度“咕咕”沸腾起来,“我倒忘了,就是你‘徐坐虎’本人,和这些校尉恐怕也只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吧?”听着他不客气的话,徐文虎脸现怒意,咳嗽了一声,张善夫按住他的手臂,又道,“人心思安,谁不恋家,这也没有大错。只能说,世易时移,开国朝的定下的以军士主征伐之制,已经不适于当今的开疆拓土了。”
“谁说的?”徐文虎微眯着双目猛然圆睁,将饭碗重重地顿在地上,“开国朝西征以来,这么大疆土,难道不是打下来的吗?”
张善夫摇了摇头,端着碗喝粥没有说话。两个人望最高的上将军,对彼此的观点都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这么面红耳赤的争过。
“别怕战,你倒是说请楚?”徐文虎一把将张善夫的手臂拉下来,差点连碗都打翻了。
“怯战?”张善夫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我张善夫从来不怕战!”
他吐了一口唾沫,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意,方道:“当初开国之时,中土大乱,开国帝收残唐后蜀的精兵猛将,西征夷狄,打下这一片疆土,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形势。土地,荫户,都要从敌人手中抢过来过,军士们唯有死战而已。如今呢?河中、关中、蜀中,都是天下有数的富庶之地,莫说军士,就算是荫户,也都过得十分安乐!可是,一个人朝不保夕,你给他一个炊饼,他就能豁出命去抢!可是现在,大家日子越来越安乐富足,你给他一个金饼,他也未必愿意背井离乡,出生入死!我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