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钱来。
“近日来往的客人里面,十个倒有**个提到陈郎呢。”李师师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气,又藏着一丝愁绪。理学社抨击朝政,指斥权奸,陈东在儒林的名气越来越大,但如此一个名士,所娶的夫人必定是名门闺秀,不可能将歌姬纳为正室的。
外面天寒地冻,这暖阁里却烧着红红的紫铜炉火。炭火很旺,两人衣衫单薄,反而有些薄汗。师师切开一个保存在冰窖里的贡橘,掰成几瓣,细心地将橘络一一挑去,才一瓣一瓣地喂到陈东的嘴里。她这般模样,若是让那些肯花上千贯钱听上一曲,喝一杯香茶的客人看见,肯定会捶胸顿足的。
陈东正俯身在桌上写信,一封是给在杭州经营着海货的掌柜赵波的,他是赵元直的族弟,头脑灵活而且可靠,一直帮忙打理着海货的生意。陈东本来就被宗族逐出了祠堂,父亲大人那边也一直没让他回去,他也就不好用陈氏商号里的老人,反而逐渐倚重一批自己亲自发掘的掌柜和伙计,运载海货的宝船已经来往两趟,李邕对迅速的扩张生意规模有极大的要求,这方面倒是和陈东一拍即合。
后面几封信是分别写给理学社在各地分社的社首,邓素、吴子龙、曹良史、苏文郁等人。“权臣之势已至矣极矣,所谓物极必反,待破旧立新之时,放眼朝野之中,舍学社而无人。是故此时不惜隐忍以待将来。”每一封都只有寥寥数语,却暗示着易储已不可挽回,这段时间再不要强行反对废长立幼之事,否则朝廷纵容理学社发展的局面可能因此丧失。而不管哪位皇子继位,为了制衡权臣之势,都必然要借重士林的力量。写完之后,陈东眼神微黯,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是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士子了,在本心来说,他毫无疑问的是支持太子继位的,但形势格禁,更重要的是国家社稷,是天下苍生。
最后一封才是写给赵元直的。数年下来,天下人都知道理学社的社首乃是漳州陈少阳,而赵元直声名竟也不在其下,俨然与世隔绝的隐士。有许多孤高的地方士绅并不卖理社的帐,提起元直先生来,却一副对世外高人的敬仰神色。陈东很好奇,如果他们知道赵元直成天都提着横刀弓箭在异域拼杀,不知作何感想。
他提笔下来,却是告诉赵行德准备将他的一些书信里刊发出去。那些虚君而治,天下人治天下,衙门胥吏当经学校培育考核等主张,理学社也不担干系,却对于抗衡昏君和权奸大大有利。
李师师在旁边忧声道:“朝廷还是不肯为赵先生昭雪吗?”对这个以好几首绝妙好词为她解困的人,她一直是心怀感激的。
“嗯,”陈东微微点了点头:“我朝历来最重隐逸之士,赵元直养望许久不出,名声已太大了,一旦昭雪,朝廷上的权奸怕他声势更胜。”他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意,这案子乃官家亲口定下的御案,假若今上忽然驾崩,仅仅出于孝道,新皇继位也很难启用赵行德了。赵行德将就任校尉,进入护国府等事都毫不避忌地通知了陈东。
“将来我和元直不会各为敌国吧?”陈东淡淡一笑,随着赵元直在夏国的官位越来越高,陈东感到他返回关东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战国时苏秦张仪同出于鬼谷门下,苏秦挂关东六国相印,张仪则相秦,合纵连横竟逞风流。
两个月后,这信函才送到敦煌,李若雪将陈东的来信束成一扎,放在家书中再通过道路曹往前沿邮寄,送到赵行德手中,已是赵行德历经跋涉,抵达辽东的三个月之后了。
作者:今日2更,第一更送上。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