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算,但久别故国故人,表面上虽然是淡淡的,心中却是热切。陈公举这种半冷不热的态度,却让他心情却有些复杂。关东清流当道,行事激烈,陈公举大学士府说动他放下连日连夜来广南做这个说客,李蕤便料到会有些尴尬,不过当真身临其境时,才更了解,也有些理解赵行德在关东的感受。
“李学士,李大人?”谭兰溪低声唤了一声。书吏在等着引二位使者去客房。
蕤回过神来,伸手客气道,“谭大人请。”
此次出使广州,李蕤是大学士身份是正使,而谭兰溪实际上是军情司关东曹派来护送李蕤的,进入广州前,李蕤和谭兰溪共同打开了临行前相府交给的密旨,谭兰溪便摇身一变,顶着道路曹副使的身份继续保护李蕤。在夏国的五府,各司各曹各有职责范围,道路曹掌管宾客及出使。谭兰溪虽然是第一次做使者,但他是军情司关东曹的老人,久经世故,办事练达,李蕤也很放心。所以,进入广州城后,涉及到出使的具体事务,正副二使者都是商量着办。
广州城内本有军情司的暗桩,接上头后,谭兰溪动用了信鸽,每天将最新战况禀报洛阳。
............
漏夜更鼓,洛阳团练使府,后堂灯火通明。
一幅囊括中原、东南和广南的巨大地图挂在墙壁上。
无数黑色的箭头从海上指向广州外围,然后,一个红色箭头自海上而来,在珠江入海口打了一个会战的记号。夏国使者动用十万火急信鸽,将南海水师与大食海盗最近的会战禀报军情司,军情司随即抄送洛阳行营上将军吴阶、洛阳团练使陈重、洛阳令袁兴宗。在五府对关东局势作出决断之前,这三人如果意见一致,便有权便宜行事,包括用兵反击宋辽的进攻。
赵行德这一仗虽然胜得漂亮,可他不但瞒过了海盗,而且瞒过了宋国和夏国朝廷。
得知消息后,陈重放下担心之余,立刻召集幕僚商议对策。洛阳团练与南海水师是两个系统,按照常理,赵行德将会把战役的详细经过上报军情司,大将军府行军司抄发朝廷重臣的名单中,也会有太子陈重在内。
“没想到,真没想到,”中尉张师震叹道,“五千打败六七万,宋国海盗如此不堪战么?”
“宋国海盗不堪战,难道大食人也是?”都指挥使谢元翻了个白眼,哂道,“你若不是瞎眼,就要承认,赵上将军虽然是关东人,可放在我关西的将军当中,也是毫不逊色的。这一战他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方才取得如此悬殊的战果。”
“不过,”参军柳长庚沉吟道:“广州官府尝到了甜头,只怕还要撺掇赵将军出力全歼海寇。”
“我也有此担心,”都指挥使李子翁点头道:“军情司的案卷上说,西澳港口附近的水域狭窄,利于接舷血战,若要赶尽杀绝的话,水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出兵大食的日子却又要耽搁了。现时的关键却是会攻大食腹地。所以,一定要让使者说服赵上将军以大局为重,不要因小失大。否则......”李子翁叹了口气,压住了后话没说。
议事的军官都知道,赵行德现在已经是火器司上将军,将来还有可能更进一步。但是,行军司上将军或者丞相的位置,连皇帝也只能提名而已,如果赵行德对夏国朝廷有二心,引起护国府校尉的不满的话,那无论他有多大的才,也只能终身赋闲了。太子陈重十分看重赵行德,二人几乎是通家之好,然而,若赵行德的行为当真触怒了护国府的话,恐怕不但陈重保不住赵行德,还会影响陈重本人在护国府中的威望。
“赵将军能识大体,”杨任脸色凝重道,“不过,于公于私,殿下还是应当写一封信。”
他是陈重特意从吴阶那里请过来的。按照夏国的制度,校尉晋升将军就必须退出护国府,杨任已经多次推辞了将军的任命,现在以护国府校尉的身份,兼任了团练骑兵的军指挥使,为洛阳地方训练一支辅助性的团练骑兵。虽然是兼任,陈重每次商议重大军政事宜,都会请杨任到场。也有人在暗暗猜测,陈重如果即位的话,恐怕杨任退出护国府,接受重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