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医生是不会松口的。
魏然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在外服兵役的母亲。母亲知道后,火速赶到银行往魏然的银行卡里打了五十万,然后在部队里请了假,坐上了最快的航班,同时告知了魏必和魏然的父亲。
等到魏然去银行办完了一大堆手续取出了钱,赶到医院时,魏必已经停止了呼吸。
魏然第一次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很难看。她甚至没有见到魏必的最后一面。
她也是第一次,将一个人打到脑溢血。如果不是其他医生拦着,那名主治医生可能早已命丧黄泉了。
这件事情,惊动了公安局,甚至惊动了市长。
最后,事情以院方赔偿三百万人民币草草结束。
而魏然对数学的厌恶,才刚刚开始。
在警察局接手医院的案件之后,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这是一家黑心医院,在同一时间,一位亿万富翁的次子也是因为车祸导致了昏迷,并且心脏受损严重,急需另一颗心脏捐赠。
可是医院的库存并没有与之匹配的心脏。医生们便把歪脑筋动在了刚刚发生车祸的魏必身上。由于受到了亿万富翁的贿赂,拿人家的手短,医生们便伪造了需要先交定金再医治病人的规定,导致魏必死亡,再摘取他的心脏。一向奉行贡献社会的魏氏夫妻自然不会阻止自己的儿子回报社会。
钱,一个比粪还肮脏千万倍的字眼。在现在这个社会上,有钱的生命就是生命,没钱的生命,即使你还能成为生命,也终究不会是生命。
医者仁心,不过是医者人心。人性的冷血与贪婪。
从那时起,时间与金钱,就成了魏然最厌恶的东西。恨屋及乌,导致这些灾难发生的,就是数学。魏然认为,数学,无非就是当今社会钞票的代名词罢了。
当一个人在经过生死离别的世态炎凉,对导致灾难发生的一切事物厌恶到心如死灰的时候,旁人是无论如何也扭转不过来的。
“我是独子,你是独女,咱俩加起来可不就是独生子女吗?”回想起来,魏必的音容笑貌还深深刻印在魏然的脑海里,如同放电影一般浮现。
“魏必你这个犊子,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让我做真正的‘独生子女’?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理由抛下我?”
魏然记得魏必曾经说过:“你没有了太阳,你还有月亮。你没有了月亮,你还有漫天的繁星。如果你没有了漫天的繁星,那你还有静谧的夜空。当然,如果你怕黑,还有我。”
魏然记得小时候怕黑、怕鬼,魏必总喜欢给自己买些发亮的东西,陪自己睡觉,给自己讲故事。
“魏必你个浑蛋!你说我怕黑你是光,现在光没有了,我的希望也没有了,我该怎么办?你这个光头强!说话,不算数。说好要给我当一辈子的灯塔指引我考上清华北大呢?”魏然想起了魏必的手术床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一瞬间。
那件事过去之后,魏然灰暗了好一阵子。
后来妈妈对她说:“然然,你哥哥一定上天堂了,天堂是没有痛苦的,他已经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你也不会再害怕漆黑的夜空了。”才将她开导出来。
不过,魏然对数学的厌恶,妈妈却没有将她开导出来。数学不就等于钞票的面值吗?魏然好恨,恨因为钞票导致自己亲哥哥撒手人寰。
站在走廊外,魏然已经泪流满面。“你说过的,你会看着我考上清华,北大的。你怎么食言了呢?你怎么能在天上看着我呢?”魏然喃喃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