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给拉住了,“等我一下。”
封长情感觉别人都在看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她最是不愿意被人当了猴子,等便等,于是皱眉甩开,坐了回去。
白瑾年视线也落到了唐进的身上:“我也算熟读兵书,却是第一次听说这游龙阵。”
唐进淡定自若:“我碰巧而已。”
“唐公子自谦了,如今海陵被围,正是用人之际,不知唐公子可愿入海陵军中?”
唐进淡定的笑了笑,“我的身份,我在家中的情况,想必世子知道。你若让我去做个马前卒,那我不加入也罢。”
白瑾年也笑了笑,避重就轻道:“唐公子的能耐,去做马前卒,那自然是屈才,如果你愿意,便去伍将军账下为副将。”
“副将不就是万年老二?要是做老二,不如回家混吃等死。”
白瑾年眸中闪过一抹讶异。
常喜有些听不下去了,皮笑肉不笑的道:“伍将军手下的副将起码也是六品武官,有军功积累的普通士兵,十年未必达到副将的位置,有的士兵一辈子都不可能,这样公子都不满意,难不成唐公子想做将军?”
“不行吗?”唐进挑起一道剑眉,唇角亦勾动一抹自信弧度,竟让人眼前一亮,觉得他绝不是随口胡诌,而是就有那个本事。
“要么就要最好的,要么就直接不要。”唐进视线直直盯住白瑾年的眼睛。
白瑾年是个心思极深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会信他这个常州唐家的人,如果现在就给他将军,那白瑾年脑子绝对是坏掉了。
果然。
白瑾年淡淡道:“军中升迁向来有章法,冒然出个将军,也未必带的动那些有军功的老兵。”
这话很中肯,都是实话。
“如果我能击退辽人呢?”
白瑾年眼中极快闪过一抹光华,“如果唐公子真的能,那自然是实至名归,不过……容我提醒唐公子,那可是十万铁骑。”
“我只需要五千轻骑,半月时间准备。”唐进慢条斯理道:“但我要青山马场,兵器司,都听我指挥。”
常喜简直是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在看唐进,“你……你疯了……”
五千对十万,怎么可能?
而且,青山马场驯养良马,兵器司制造武器,这两处地方,是海陵重中之重,这个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封长情:……
她到底是跟来干什么的?
白瑾年深深的看了唐进一眼。
太直接了。
直接的他猝不及防。
唐进的情况他十分了解,在常州做的那些事情,说是不学无术也毫不过分,这样的人却扬言击退辽人,他怎么能信。
可那游龙阵,真的只是凑巧吗?
他想起白方曾提过,他们去一个有奇门遁甲的地方取过粮食,莫非,封长情和唐进两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唐进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不过,我破阵解围,单单‘功臣’两个字便要打发了我,只怕以后海陵有难,也没人会身先士卒。”
“当然。”白瑾年笑,“唐公子在云城还没有住处,便送公子一套府邸……”
“不。”唐进却笑着拒绝,“我要那两匹马。”
他又补充,“一黑一白,抱月良驹。”
常喜瞪大眼,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功劳的赏赐还能自己要,而且,那两匹抱月良驹可花去了他一半的私房钱啊,“不行!”
白瑾年还没表态,常喜就冷声开口,“抱月宝马是贡品,已经送入京城了,唐公子提这个要求,不是强人所难么?”
唐进看他一眼,“常管事好不诚实,那两匹马如今就在王府后院。”
“你——”常喜惊了一下,这个人不是刚从城外回来吗?有千里眼不成?
常喜调匀呼吸,强笑道:“那两匹马的确已冲做贡品送入京城……”他死不承认,就不信唐进还敢搜王府。
唐进却道:“常管事可能不知道,我和那两匹马心有灵犀。”
封长情却忽然心中一动,当时她卖掉两匹马是极度不愿意的,如今若是拿回来自然是好的,可唐进真的确定他们在王府吗?说的有点玄乎了吧。
常喜心中啐了一声装模作样,“世上哪有人和马心灵相通的,公子就不要开玩笑了。”
唐进却笑了,他食指拇指捏圈,搭在唇上吹起响亮的马哨,用了内力,一声比一声更高。
就在常喜愣神的时候,后院忽然响起马儿嘶鸣和下人们惊呼的声音。
“快快,快拦住那两匹马——”
一阵下人的嘈杂声响起,还伴着王府护卫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那两匹马从后院冲破马厩围栏,就朝着亦书阁这边奔来。
护卫们知道这是世子的爱马,不敢动武器,但这两匹马躁动不安,没人拦得住,有两个马术好手的护卫跳上马去,都被马儿甩了下来,直直冲进了亦书阁中才停下。
唐进慢慢起身,打开门。
养的膘肥体壮的抱月追风围着唐进马蹄踢踏,马嘴蹭着他的肩,似乎在祈求他的安抚。
白方常喜全都愣住了。
连封长情也瞠目结舌。
唐进抚摸着黑马的马鬃,慢慢看向常喜,“常管事,你经常说谎吗?”
常喜脸色黑青,他一天随口胡诌的时候很多,但被这么快就打脸的却从来没有过。
一直沉默的白瑾年道:“既然你与他们心有灵犀,那就送你。不过,唐公子可要记得自己说过得话,五千轻骑,半月时间,如果不能破辽人……”不但是马,他的命也要留下。
唐进笑了,“没有如果,半月时间,我必退辽人。”
封长情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自信还是说他自大,这么嚣张,就不怕犯众怒吗?
“走了。”唐进喊了封长情一声,牵着两匹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海陵王府。
刚出了亦书阁,却正好对上过来的蒋玉伦。
蒋玉伦也听说了破阵的事情,知道封长情安然回来,自己又是走不开,所以立即派勤子去封家探望。
勤子扑了个空,到王府门口的时候看到封长情和唐进正好在王府门前下马。
蒋玉伦这才追了过来。
“可算是回来了,没事吧?”蒋玉伦上上下下看了封长情一圈儿,松了口气,“果然是福大命大。”
封长情失笑,“听你这意思,你好像很失望我毫发无伤的回来?”
“哪有。”蒋玉伦哈哈大笑,“我这是感慨,粮草的事情办了?”
“喏。”
封长情挥了挥手上的银票,“十万两。”
蒋玉伦笑道:“封姑娘可是第一个让海陵王世子掏钱掏的如此痛快的人。”
“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
唐进沉着脸,“你到底要不要回家?”
“自然要,这就走。”封长情回眸,对蒋玉伦丢下一句话,“改日再续。”说罢便追上了唐进。
蒋玉伦皱眉:“怎么感觉这个小子对我很有敌意?”
勤子用力点头,“真的哎,那目光,吃人一样。”
瞧着两人背影,蒋玉伦挑挑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