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音弦

白的月光洒在那并不平整的面容上，白与黑的界限相互模糊，少女半边脸上宛如焦炭的疤痕因为月光的沾染变得格外清晰。

    “音弦的母亲是那个男人第一个奴隶，也是活得最久的一个。大概是那出众的长相让她留住了性命，甚至生下了施暴者的孩子。我们找到音弦时，她已经10岁，但是不会说话，反应也很迟钝。除了割伤和常年殴打留下的淤青，身体多处还有被药物腐蚀的伤痕，如果菲尼克斯大人需要，我可以让她脱掉衣服让大人检查。”说完后，流歌又加了一句，“虽说是残次品，但身体还是清白的。那个恶心家伙大概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

    “所以说，要确认吗？”

    流歌在月光下蕴藏着光芒的眼睛看了过来。

    杰罗叹了口气，问道：“这家伙的母亲呢？”

    “死了，不是因为折磨留下的伤痕，而是营养不良。被发现的时候就在音弦的身边，尸体还很新鲜。”

    应该是把为数不多的食物让给了孩子。杰罗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和这家伙相比，自己过去所认为的烦恼真是可笑。

    “我会照顾她的，放心吧。”

    杰罗说完后，流歌从少女的下巴收回了手。

    “音弦的名字是我取的，听起来是不是像我妹妹一样？”流歌好看的眼睛又笑了起来，“教她说话的是我，让她成为马克西亚的是我，老实说，这家伙没有什么天赋，头脑不灵活，个性也很阴沉，我本打算照顾她一辈子......”

    “流歌大人，”杰罗含笑的打断了她，“你今天说的有点多了。”

    流歌罕见的愣了一下，立马恢复成平常的浅笑。

    “确实。多谢菲尼克斯大人提醒。”

    “我都表明了这么多次态度了，也差不多该相信一下我了吧？”杰罗耸了耸肩，然后认真的看向对方，“不需要再确认什么了，我会把她当成我宝贵的眷属对待。”

    “这可不行，”流歌嘴角带笑的摇起了头，“菲尼克斯大人忘了我之前说了的吗？”

    轻巧的勾了勾手后，娇小的少女站起身，跟随着流歌走到杰罗身旁。

    “马克西亚必须要找到心仪的伴侣才能脱离组织，”流歌戏谑的扬起嘴角，“眷属的身份可无法得到我的许可。”

    杰罗将视线转向站在他身后的少女。

    身高和嘉尔差不多，看上去比流歌口中的年龄更小，面无表情的低着头。银色短发似乎是特意修剪过，现在的姿势刚好能盖住脸上的伤疤。

    从作战服露出的手臂和大腿，爬着如老树皮般触目惊心的疤痕。

    “音弦小姐。”

    杰罗试着呼唤了少女的名字。对方仍旧低着头，仅只是抬起视线望向他。

    老实说，看上去像在瞪人有点可怕。

    “我大概做不了你的伴侣。并非嫌弃，而是我身边已经有作为妻子的女性。”杰罗向对方伸出了手，露出能做出的最温柔和诚恳的微笑，“不过，如果音弦小姐不嫌弃，我能以另一个身份陪在你身边。”

    少女只是不解的凝视着他伸到身前的手。

    “能做我的妹妹吗，音弦小姐？”

    似乎是才意识到这是在向她提问，少女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首领。

    “如果这是命令的话。”

    没有等流歌说话，杰罗立马说道：“我想知道的是音弦小姐的意愿，和命令无关。”

    少女的眼神终于飘了回来，杰罗看到了其中有着自己的存在。

    回想着见过的那些帅哥的笑容，杰罗模仿着做了出来。嘴角露出的牙齿似乎在月光下闪着亮光。

    “告诉我你的回答吧，音弦小姐。”

    发出温和的声音，杰罗又朝少女靠近半步。

    最后，少女将视线垂下再次落到那伸到面前的手掌上。

    “不要再靠近了，恶心。”

    恶心。

    清脆的声音不断在脑中回旋。杰罗再一次落入绝望的深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流歌倒是笑得花枝乱颤，丝毫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游刃有余。

    “抱歉，抱歉，菲尼克斯大人现在的脸太好笑了，没忍住。”

    流歌说完后用手捏起音弦脸上完好的皮肤。

    “都是你这家伙害得我对大人失礼。”

    少女的脸上露出困惑，视线向着杰罗看来。

    “菲尼克斯大人不要太在意，这只是因为音弦是个反应迟钝的笨蛋。从小就这样，她本人并不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流歌的脸上笼罩这一层溺爱的光芒，或许这就是母性吧。没有发现杰罗的想法，流歌将眼光舒展得更加柔和。

    “所以，这家伙没有办法独自做出判断，只能由监护人兼首领的我帮她做决定。”流歌扯了扯音弦嘴角边的肉，笑着对她说道，“这就是命令哦，音弦。那边那个王族大人今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杰罗只能尴尬的苦笑两声。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说什么魔族都会喜欢的长相，结果在别人看来根本就只是恶心。

    “这样就算接受了吗？”杰罗朝流歌问道。

    “大概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杰罗感觉流歌的微笑中似乎有些寂寞，对方转过头，对上杰罗的双眼。

    “菲尼克斯大人是那种会让女人伤心的男性，比起做伴侣，成为妹妹我更放心。”

    “怎么会啊？我自认为我还是温柔又有责任感的好男人。”

    “但是对谁都这样温柔，可是会背上更多的责任，到时候想逃就逃不开了哦。”流歌说完后，对杰罗眨了一边眼睛，“我说得没错吧，欲望的猛兽大人~”

    这不同其他时候的调皮模样让流歌多了几分稚气，杰罗一时看得出神，情不自禁的说道：

    “我不会逃的，叫我哥哥吧，流歌妹妹！”

    等到杰罗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流歌眼神已经冷得能让人瞬间冻结。

    “我收回之前的话，菲尼克斯大人果然是心理变态神经失常。”

    “不、不、这是误会，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看来不需要诊断了。”

    就在杰罗面对流歌不断攀升的气势节节退缩时，一声轻若夜风的声音飘了过来。

    “哥，哥......”

    两人有默契的朝声音的发出者看去。

    音弦像是在练习发音般半张着嘴。

    对上杰罗的视线后双唇再次张阖。

    “哥哥？”

    不知道自己这样称呼布莱尔的时候，那家伙是什么感受。

    不过，杰罗从单薄重复的两个音节中听出了驱散严寒的责任和对抗孤独的义务。

    今晚的收获超过了预期。不但是得到了一个马克西亚作为妹妹，还看到了流歌不一样的一面。

    这家伙是男的，不要再为他着迷了啊！

    内心的声音集体发出警告。

    不过杰罗无视了他们，对着自己新得到的妹妹露出印象中帅哥的微笑。

    “嗯，音弦妹妹！”

    “......恶心。”

    再次哑然失笑。

    无奈的叹了口气，杰罗望向晴朗的夜空。

    实验品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就再次前往迷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