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倒了咖啡,随意地攀谈着。他们谈的大多是普林斯顿时期的一些事情,不过却没有提到梅以求。对黄粱来说,无论时代还是地方,都很陌生,所以几乎插不上嘴。
而赛琳娜看起来从容亲切,一点儿也没有急着要和黄粱说点什么的样子,连暗示也没有。若不是在荷兰见过她,黄粱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他站起来说:
“要不我去厨房做菜?”
狄金森愉快地把黄粱带去厨房,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等着吃你烧的美味佳肴。”
“放心吧,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大厨,做点家常菜还是可以的。”黄粱看到橱柜里放着的老干妈和十三香后,十分自信地说。
狄金森家的厨房很大,虽然和中国农村的厨房不好比,但在城市里已经实属难得。黄粱先熟悉了一下里面的工具和用料,把冰箱里的菜整理了一番,大致规划好了做几个菜,才开始动手。
从英吉利湾钓来的白鱼和家乡的白条很像,刺很多,但味道鲜美。黄粱想着老外应该不太会吐鱼刺,这种鱼要么煮汤,要么油炸。他决定做成香酥鱼,这样吃不出鱼刺来,应该适合老外的口味。
做香酥鱼油炸之前需要把鱼腌透。煎和炸是老外的拿手项目,而在中国菜里,煎炸出来的菜的味道全在腌制的手艺和功夫上。用什么料,腌多少时间,什么时候换料,留几分水,糊几分面,吃几分油,这才是中国菜的精髓。要是按照肯德基那种炸法,什么东西炸出来都是一个味儿。
就在他腌制的时候,赛琳娜进来了。
“要我帮忙吗?”赛琳娜随意地翻了翻已经抹了调料的鱼,“嗯,看上去不错,是个会做菜的。”
“就几个简单的家常菜,我一个人就行了。”黄粱说。
“也好,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做。”赛琳娜点点头。
“我并不专业,为什么选择我呢?就不担心我万一搞砸了吗?”黄粱头也不抬,继续认真地在鱼身上抹盐。在旁人听来,他就是在问做菜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
“专业不专业需要更专业的人来评价。”赛琳娜说,“你看你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嘛!”
“这是您对我的评价吗?”
“就算是吧。”
“可我并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您也不说让我做什么菜。厨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菜,就算是专业的厨师,也会迷茫啊!”
“时机到了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只是想看看你在自由发挥的情况下,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菜来。有了足够的自由度,也许比指定做的菜更好呢!”
“自由当然好,可总要有个方向吧。”
“自由即方向。”
“自由即方向?”黄粱仔细品咂着这句话里的意思。他把最后一条鱼腌好,抬起头来问道,“谁的自由?”
“你、我……每一个人!”赛琳娜说。
黄粱的心突然砰地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怎么也想不清楚。
“让我先尝尝你的手艺再说吧。”赛琳娜看着黄粱,面带微笑,“另外,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考虑做这顿饭的,在丝毫不知道主人和客人的口味,甚至不知道有什么食材的情况下,如果一直没有人来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做这顿饭?是一直敷衍下去呢,还是另有打算?”
“不,在来的路上,我至少知道有鱼。”黄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