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气的模样,黄粱忽然觉得他可亲可爱起来。
黄粱很早以前就对梅以求的大名如雷贯耳,知道他是个大科学家,但脾气颇不好惹,曾听三吴大学的人说起过,连校长和市长的面子也是常常不给的。他以为这样一个人必然是高傲、不苟言笑、甚至异常严厉的,但自从在洛杉矶认识以后,却完全颠覆了他过去的印象。
这位科学怪才不但和传说中不同,反而极容易相处,是个童心未泯、天真可爱的人,所谓的怪脾气,无非就是不擅人际交往,和社会上的人情世故那一套有些格格不入。
但你说他真的单纯吗?黄粱觉得又不是。
他的单纯和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单纯完全是两回事。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不吃你那一套。他也不是没有城府,而是不屑于使用城府。在他看来,那都是低级的游戏,真正高智商的人,才不要玩那一套。
狄金森说:“当然,你不比他们差。还记得当年你一篇论文接着一篇论文,连续在理论物理和心理学领域丢出重磅炸弹,那是何等的风光!你还曾试图把心理学和物理学结合起来,那时候你的野心是何等的大!”
梅以求的脸色黯淡下来,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多来。
狄金森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做一些神秘而伟大的尝试,比如你那个盒子,再过几年,对当今世界的影响就无人能及了。但你也必须承认,在理论科学的前沿,你这些年并无寸进。而杰克杨通过铍衰变论证第五种力已经取得了突破,宫本乔在超对称理论上的进展也令人侧目。他们可都是你的老朋友,老对手了!”
梅以求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哼,他们算个屁!当年要不是他们捣乱,我也不会把赛琳娜丢下不管。”
“这可是你自己提到赛琳娜的,不要怪我!哈哈……”狄金森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合不拢嘴,“那次你和赛琳娜约会,我记得是在卡内基湖吧,那里可真是个情侣幽会的好地方,很多人就是在那里初次尝到了禁果的滋味。宫本乔和杰克杨兴冲冲地来跑来告诉你,他们的磁流体实验有了新的进展,马上就能推翻你的假说的时候,你居然丢下赛琳娜,跑回了学校实验室待了整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衬衫上还留着赛琳娜的口红印!……”
梅以求指着他说:“嘿嘿,适可而止啊!”
狄金森却不依不饶:“不不,这事儿想起来我可实在忍不住!人家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毁了事业;而你是被科学冲昏了头脑,毁了爱情!”
梅以求沮丧地说:“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可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但后来赛琳娜不是又去找你了吗?你为什么不说几句好话,她不是不近情理的人。她喜欢你,自然也了解你的志向和性格。”
“是的。但问题是,我不止做了那一件蠢事,她也不是来听我的解释和道歉的。”
“那她是为了什么?”
“为了……”梅以求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拿回她的胸罩……在卡内基湖边的时候,为了方便,我把它顺手塞进我的衣兜里了。后来,我在实验室里,又把它顺手拿出来,当成……抹布了……”
这下不仅是狄金森,黄粱也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候彪都憋不住笑意了。
教授并不介意在年轻人面前说这样的丑事,摊开手说:“顺手而已嘛,真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