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苏蕙兰真的有点慌张了。她愣愣地看着司徒,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
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这是她内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她记得父亲跟她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只说他是联盟最年轻的天才,是唯一可以继承甚至超越南柯大师的人,然而父亲却从未告诉她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父亲似乎并不在意那个人的年纪,照理他们是同时代的人,一个是南柯大师的助手,那人是南柯大师的接班人,父亲去世的时候已经很老了,他难道就没想到那个人也理应老去,又为什么要复刻在女儿的梦中,让女儿去找他呢?
唯一的解释是,父亲知道他不会老。
苏蕙兰现在回想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她想起了《这个男人来自地球》里的约翰·欧德曼——那个活了一万四千年的穴居人。他不会老,不会死,不同的时代,他以同样年轻的面容和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人们面前,如果他自己不说,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七十年前苏蕙兰的父亲认识的联盟接班人、五十年代在美国国家物理实验室和埃森帕里一起设计铯原子钟的青年科学家、八十年代崛起于普林斯顿又昙花一现的亚裔天才、新世纪初莱斯特先生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衣钵传人……这些人其实都是同一张面孔——就是苏蕙兰眼前所见的这个人——他从未变过。
就算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扭曲的空间里,利用相对论效应逃避岁月带来的衰老,那也不可能永远这么年轻吧?空间可以扭曲、尺度可以收缩甚至时间也可能倒流,但人体的细胞不会逆向生长。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司徒好像什么都知道,连她的梦都知道。
在他的面前,苏蕙兰觉得自己像个赤裸的婴儿,没有一点儿遮掩,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要对方动一动手指,随时可以把自己掐死。她突然渴望有一双大手,能够保护她柔弱的身体。
在她的脑海里依次伸出这双大手的,是她的父亲和……青木。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苏蕙兰尽可能地掩饰着自己的惊慌,警惕地看着司徒。
“不,我并不什么都知道。”司徒说。
“比如什么呢,宇宙的本源,上帝有几根头发吗?”苏蕙兰揶揄道。
司徒笑起来:“每个科学家心里都有一个关于宇宙本源的假想,而上帝——没有头发!”
苏蕙兰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上帝没有头发,是因为他只有大脑而没有躯壳吗?不过她并没有就这个不太可能有答案的问题说下去,而是问道:“你连上帝的头发都知道,那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司徒说:“比如……你刚才问我年龄,那么你能告诉我,青木几岁了吗?”
“青木……”苏蕙兰忽然发现她对青木的了解也实在有限得很,“我见过他的护照,好像是……九零后?”
“你信吗?”司徒笑着问。
“为什么不信?”苏蕙兰反问道。
“我也有护照,而且不止一本。”司徒说,“不管是护照还是身份证,都是可以作假的,但人的精神力做不了假,就像树的年轮一样。”
“那么说你看到了他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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