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监狱的会见室里。他的身体又变成了年轻时的样子,脚上带着沉重而冰冷的镣铐。他和青木隔着桌子面对面,谁也没说话,旁边的狱警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幕?!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刚刚经历的如此漫长的一世难道是一场梦?
不,这和过去的梦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个梦里的很多东西原本都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梦中的很多推演也超出了一个意识个体的能力,潜意识不可能创造出这样一个梦境来。
要么这是真实经历的,时空在青木逃离零维走廊的那一刻发生了扭变,把他拉回了过去。但如果时间倒流,大脑的物理结构也会回到过去,那后来发生的一切照理不会存储在他的大脑记忆里;要么是他在别人的梦里,但这个梦境如此之大,谁的精神力能支撑一个如此庞大的梦境呢?
赵鹏程看了眼对面的青木。
不可能!就算青木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创造这样的梦出来。他记忆里那漫长的一世,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青木应该不认识罗纳德·科恩,更不可能见过组织里的其他同志。还有今后组织的演变,罗纳德的转世,以及医院和停尸房的样子,这些都是如此的真实。
赵鹏程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源于人类的某种情绪或本能,而是来自他的意识本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寄生之前,他是无忧无虑的。他和他的同伴(现在叫同志)一样,没有记忆,没有感觉,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他们只听从族群的召唤,去寻找寄生体,让种族更好的延续下去。
他们自认为是宇宙间最高等的生命——即唯精神的存在,那些低等生物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物质的居所,以便他们更好的进化和延续。他们像蚂蚁和黄蜂一样,为了整个种族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离开了族群的个体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然而,当他寄生到这个星球的人类身上以后,却体会到了如此之多复杂的情绪。体会到了群体和个体的冲突,体会到了喜怒哀乐,甚至在刚刚经历的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漫长的一世里,体会到了生与死。生与死的滋味,这在过去,在他们的种族里是不可想象的。
“我中毒了!”赵鹏程说。
他所说的中毒当然不是指二十多年前(或者应该说十多年后)喝了毕生花的鸡汤,而是指现在,他感染了人类所有的曾被他们认为是负面的东西。
“不,应该说——你醒了!”对面的青木说。
“醒了?”赵鹏程看着青木,“也许是吧。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青木。”
“不,你不是人!哦,不,我是说,我不相信你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不至于把自己不当人来看。”青木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相似,但我比你强一点,我知道自己是青木,可你又是谁?”
“我?”赵鹏程若有所思,“我……”
他本想说“我是赵鹏程”,可忽然发现这和“我是青木”并非完全对等的回答。青木是青木,毫无疑问。而他呢?是赵鹏程吗?好像不是。他代表着一个非人类的种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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