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不敢看那些缝合留下来的伤疤,他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再确认一次就是再一次的伤害,那些痛苦让他崩溃,苏醒、崩溃,在痛苦中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这些,一定不是只有我来经历,一定!”
涟涟泪珠吧嗒吧嗒地砸下来,哈特暗自发誓,过了一会,他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观察四周。“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哈特朝下摸了摸,这个触感,是那架床!那架肢解自己的床!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顷刻间烟消云散了,他紧紧闭着眼睛,眼角用力地皱起,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连连告饶: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求你,饶了我——放过我——求你——呜呜呜——我不要醒来,我想像刚才那样睡过去——求你,放过我。”
哈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中溢满了泪水,腿肚子颤栗着,铁床也跟着吱呀吱呀地响。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哭喊,他小声呜咽着将身子蜷在一起,向后缩了缩脖子,却撞到了一个锋利的物件上。
他哇呀一声胡乱蹬腿,朝着反方向闪开,扑通一声,他从面朝下从床上摔下来,趴在地上。
地上湿漉漉的,哈特小心翼翼地将手凑近闻了闻,是那种熟悉的血腥气,但是要浓稠的多。
哈特慢慢撑起身子,由趴着改为跪着,用手背挡在面前,从指缝中观察四周的环境。
地上全是血,但大都已经干涸了,只有地面上几处坑洼凹陷处有明显的血液残留。
他扶着床哆嗦着站起来,腿还有些软,他只得半倚半靠趴在床边,床头位置插着一把尖刀,刚刚就是因为撞到那个,受到惊吓才摔下了床。
视线流转,那堆大机器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不过挂在上空的那个监视屏倒还是完好的,哈特曾通过它目睹了那个恶魔做毒气实验的全过程。
更外围的长桌上放着一排排的玻璃瓶,排列地很整齐,大小不一,不过中间都隔着很长的距离,瓶身上好像贴着什么标签。
哈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终于,他找到了门,就在桌子的后面。
“趁着没人发现,逃出这里,回家。”哈特下定决心,用力把手腕咬在嘴里,以免自己惊叫出声,翻身下床,左顾右盼着朝门口移动。
他踩着血泊,留下一串血脚印,奇怪的是,地上有好多组,和他一般大小的脚印,旁边则是一道道血痕,像是拖行什么东西。
哈特没有多想,越来越靠近房门,他的心思慢慢活泛起来,哈特是一个聪敏的孩子,从小都是,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记住了返回的路线,通过自己的观察和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他相信,他的逃跑计划成功的机率在五成以上。
对于以小博大的弱者来说,五成,足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回家了。”
要是失败了呢?哈特想到如果自己再次被抓住,猛地哆嗦了一下,噩梦般的经历再一次袭来,哈特下定决心,转身朝铁窗走去,他要拔下那把刀,必要时刻,他希望自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抿着嘴跑向铁床,床上有好多血液,想到自己就是躺在这被人一刀刀的割开身体,一股疯狂地恨意从心中涌起。
任何一种情绪的放大都会淹没其他,哈特的心中只有恨,没有恐惧,他现在只想找到那个头生两角的恶魔,将他给予自己的加倍奉还。
“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不,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恨恨爬上床,双脚抵着床板,身子向后倒,用尽全身力气将刀拔出来,搂在怀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得加快速度,不能耽搁了,浪费是时间越久,越是容易被那些白幽灵发现,不过,哈特看了看床边。
“他们把衣服脱掉做什么?”
床边扔着几十套白幽灵的那种穿白色服装,一个摞一个叠得高高的,哈特原本打算穿一件混出去,但想想自己的体型只好作罢。
他踩着那堆制服跳下床,双手握着刀,朝着大门走去。
临近桌子,上面的玻璃瓶更加清晰起来,浑浊地液体中泡着一些形状不一的肉?真是奇怪的摆设啊,哈特心想着,目光标签上一扫而过,依稀看到是:威廉…003…
绕过桌子,哈特如遭雷击。
在房门和长桌之间,堆着四个三棱柱形的血堆,一堆全是胳膊,一堆全是腿,还有品字形的头颅,看不起本来模样的烂肉,四者之间离得很远,彼此之间只有血在地上流淌,最终汇连在一起。
“那个恶魔!”哈特笑了,笑容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