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幕（一）

    清晨的这场淋漓秋雨，宣告着普雷西典的秋天提前到来。

    圣阿萨兰大教堂，这座有着千余年历史的人族教堂，在今天又迎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

    在昨天深夜，城里大部分贵族都被强制告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

    均衡寺院驻普雷西典的唯一一位主教，门罗主教不幸遇刺。

    出于战争方面的考量，均衡寺院将原本持续三天的葬礼缩短到了一天，但即便如此，因为均衡寺院在战争中的“优异”表现，前来参与葬礼的贵族依旧因此而不满。

    人们大多穿着黑色的服装，出于礼貌，或者是出于别的原因，大部分人都没有撑伞。

    初秋的雨水冰凉，但也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们的交谈声。

    “门罗死了，据说是诺克萨斯的刺客干的！”

    “诺克萨斯的刺客！”

    提起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声。

    不过大多都在议论着自己臆想出的刺杀，并没有多少人为门罗主教的死亡表示哀悼。

    毕竟门罗主教的死亡，很难不称之为大快人心。

    在通往教堂的最后一级宽敞台阶上，一名少女举着黑伞，朝着前方的身影快步走去。

    “塔塔露老师，您前些日子受了伤，还请您注意身体。”

    塔塔露点了点头，俯视着下方的人群。

    隔着厚重的雨幕，她仍能感受到下方贵族们的焦躁不安。

    这样看来，均衡寺院的影响力在贵族们心中不断减弱。

    再假以时日的话，甚至不用等到诺克萨斯人进攻，普雷西典便会从内部开始瓦解。

    塔塔露并没有扭转这必然结局的想法，她已经老了，而且受了伤，她再也没有精力，像从前那样为艾欧尼亚的和平而奔波了。

    在雨中静默了半余小时，少女换了只手撑伞，同时有些不耐烦地说着。

    “塔塔露老师，说好的时间不是十点么。”

    塔塔露摇了摇头，并未出声。

    不知何时，淡淡的辉光从乌云的缝隙中洒下，但雨仍在下着。

    这珍贵的阳光并未给人带来丝毫温暖，只有遮着眼睛的贵族在下方臭骂着。

    “这鬼太阳怎么会这么刺眼，真是个烦人的天气！”

    阳光只露出了那么一瞬便又消失无踪，人群骚动着，骚动着。

    在经历了一阵更大的骚动之后，人群忽地安静了下来。

    历经一个半小时的等待之后，运送灵柩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八名红衣祭司托着灵柩，一名穿着白色教袍的祭司站在队伍最前端。

    门罗是白衣主教，所以灵柩也是圣洁的白色。

    有几个识货的商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但都没有出声。

    他们默契地挤出悲怆的表情，接连低下脑袋。

    运送灵柩的队伍继续靠近，人们渐渐看清了那几名神职人员的全貌。

    走在最前方的并不是一名白衣祭司，而是一名白衣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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