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花君逸的心莫名其妙的烦躁,仿佛心里有一根麻绳扭七扭八缠绕在一起打了死结,怎么都打不开。
这些话和他以前听到的根本不一样,他不相信娇娘。
看他转身要走,娇娘迈入上前,狠狠挒着他往三姨娘的房间走。
“你干什么?”
“你不想听我说,我就让你看,你跟我走,跟我走。”
娇娘将花君逸拽到屋里,从衣柜里拽出一大摞的衣服,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都有。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花君逸拧着眉,表现的不耐烦,却一直打量着房间。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妾室的房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清新雅致的多,比起纪氏房中的奢华更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娇娘先将最上层的几件衣服抖开,那些都是几岁孩子穿的,面料都是旧时的,但却很新,看上去没穿过。
娇娘看着他,眼中含泪,“你三岁抱去给了大夫人,从那时起,每一季姨娘都偷偷给你做衣服,她怕大夫人不高兴,不敢送去给你穿,只能做好了放起来。等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想象着你穿上的样子。她摸着这些衣服,就像摸着你一样。”
花君逸怔愣的看着高高摞起的衣服,平静的心湖仿若被扔进一块巨大的石头,震得湖面抖上三抖,波澜的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娇娘向他用力砸过去,“这是你四岁的衣服,五岁的、六岁的……十七岁的。”
她一股脑将所有的衣裳全丢给了花君逸,到最后只剩下一件,是一袭大红的喜服。
娇娘捧着这件衣服,眼泪簌簌掉下来,洇湿了一大片,“这是她给你做的十八岁的衣裳,她说她希望你能穿上这件新郎礼袍去迎亲,她说这是她为你缝制的最后一件衣裳,因为等你娶了妻,为你做衣裳的便是你的妻子。只是她没看见你穿上,也没能看到你娶妻。”
娇娘哭的不能自持,哽咽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她的手指细细漫过衣裳上的刺绣,绣面用以平针的绣法,针脚匀齐平密,没有一丝缝隙。
“这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出自她的手,从不假手于人,哪怕她在病中,手颤颤巍巍的发抖,也不让我帮她绣一针。她是用尽了生命最后一点力,为你绣的这件衣裳。”
她慢慢将脸贴在衣服上,衣服上淡淡的香味还有着姨娘身上的味道,那种淡淡的丁香花的香味,和仿佛依旧停留在衣服上的属于她的体温,让她依恋不舍。
良久,她平一平心情,走到花君逸身边,一狠心将衣服塞进他的怀里。
“我知道,即便当初我拿出来给你,你也不会穿。但这毕竟是姨娘给你的,你拿去是扔掉也好,留下也罢,我都不管。”
衣服拿在手里,丝滑的绸缎绒在手里,直柔软到他为三姨娘设防的铜墙铁壁上。花君逸心情复杂难辨,如漂流在大海中的孤舟,迷茫不知方向。
他没有松开手,捧着衣服一步步缓慢地离开。
“花君逸!”娇娘突然在背后喊道,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打从心里瞧不起你,连畜生都知道认自己的亲生母亲,你连它们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