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闻着店里各家小姐倩影留下的脂粉香气都觉得异常香甜要吞入腹中,李言落匆匆换了一套就逃也似的远离那堆琳琅满目的衣服,这里比她之前想象中的还大。
绣庄里面用大片大片的从房顶垂下的烟青色蚕纱隔出了一个个区域,把绸缎和成衣,按用料不同和男女分了类,每个地方都有伙计引路。到了里面的成衣区,右边是做好的衣衫,左面有三个屏风隔出的更衣用的雅室,不过只有女子有这待遇。来这的男子要么听取绣庄内伙计的建议选了和身量差不多的,要么直接把人请回去给自己量身定制,比起女子省了不少繁琐。
听双儿说这二楼是专门量衣的地方,但不仅仅是量衣这么简单,与想做的一身衣服相配的面纱、发簪、耳环等等小饰物也是非常受年轻姑娘欢迎,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前提是肯花银子。?
成元麒和四位侍女正边交谈边往成衣处走,就见一个桃粉色长裙的姑娘快步走了过来。
大多女子都不会选择桃粉色的衣裙,原因之一就是这个颜色会把她们本就没那么雪白的皮肤衬的更暗,在贵族圈中,只有小女孩才会穿颜色鲜嫩的桃粉,再长大一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大多被教导穿衣颜色要合体面,例如鹅黄,藕粉,烟青等素雅矜持的颜色。因着烟花柳巷中的姑娘们爱穿颜色鲜丽的粉,比桃粉更加浓烈,于是这个颜色在店里也就无人问津。
今日居然有人看中,成元麒瞧见这女子的面容,竟一时拿不稳手中的玉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是她!怎么会是她?
成元麒小的时候,没有别人家男儿长得有棱有角,反倒像姑娘家眉清目秀,所以总是被一起玩耍的孩子们嘲笑,起了个绰号叫“娇娃娃”。
他不敢告诉爹娘叫他们烦忧,也不愿给活泼黏人的妹妹带来不好的印象,难过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在外面,哭够了,再回家。
总说童言无忌,故话语最为伤人而不自知。有一年冬天,从太阳升起就开始下鹅毛那么大的雪片,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地面就盖了厚厚一层雪。女孩儿在下雪天气总是被爹娘关在家里学些琴棋书画,这满地的雪,就成了男孩子的天地。
堆雪人,打雪仗,小小的成元麒尤其喜欢打雪仗。小孩子手劲没有那么大,十次有七八次都扔不中,他就喜欢在被打中后的顺势仰倒在雪地上。与大地接触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大地,与别的雪花融为一体,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话语。
“哈哈哈,成元麒,你小子真不禁打,打一下手就青,比女娃还嫩,这天气你还是和你妹妹在家里做绣活来的好!”
“我们可不知道他家的妹妹是叫他兄长还是姐姐!”
小孩子们一阵哄笑,小成元麒羞红了一张脸,爹娘从小教他修身养性,多读书,骂人的话,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选择默默离开。
这个时候,一个穿月牙白衣衫的少女突然出现帮他解了围,
“你们这些小孩子,家中长辈没有教你们怎么好好说话吗?想打雪仗?”
她从地上抓起两把雪捏成团,飞快的打中了刚刚说话的两个顽劣男孩的左肩,小成元麒只觉得眼睛一花,那两个人便被雪团的力道击倒在地,疼的哇哇大哭,四周看热闹起哄的小孩见事情大了,也一拥而散,到别处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