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毕竟是魔皇的住处,总是该体面一点的。”云间墨唇角带笑,“那几间屋子我也清理了一下,现在应当干净许多了。”
阿岚推开门看了一下,“辛苦你了,省去我不少事儿。”
“魔皇平日里可会在此用餐?”
“哦,有的,你等一下子。”阿岚想了想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出了一盘盘菜肴。云间墨尝了尝,不禁有些意外。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懒懒散散,竟有一手好厨艺。都是山里的野味,看起来还挺新鲜,似乎是刚打来的。
阿岚自己几下子吃完了早饭,又撑着下巴看云间墨吃完,道:“我每日都会做饭菜的,记得准点来厨房蹭吃蹭喝。”
云间墨:“……”
阿岚跳过墙头,正准备去山中随便游荡,便听见屋后竹林中传来一阵清亮悦耳的琴音。起初她并没有多在意,只是觉得很好听而已,但当她发现云间墨每日都会去竹林溪边弹琴之后,便觉有了几分兴致,每次云间墨弹琴之时,她便去一旁听着,琴声伴着流水声,还有山间的虫鸟鸣声,衬得这山间越发的幽寂,却也给人一种空灵而动人心魄的美感。云间墨弹半天,她便也去听半日。两人皆是安静无言。直至有一天,阿岚突然开口问道:“这首曲子背后,有什么故事么?”
云间墨抚琴的手顿了一顿:“自然是有的,每一首曲子,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那便是这曲子的精魂。”
“你说来听听!”阿岚眼眸中生出几分亮光。
于是云间墨便开始讲故事,从每一首曲子背后的故事,讲到民间的传说,又说起才子佳人编的那些话本子……阿岚从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到后来惊奇地发现,这些故事背后竟然有如此丰富的心理世界,而这些,都是她过去从未知晓过的。
“云间墨,什么是仁,什么是义?为什么凡人把它们看得那么重?”
“那些看不爽的人,直接杀了便是,为什么还要留他们性命?反正人那么多。”
“阿岚,你可知晓,众生平等,人命并非草芥,是不能随意收割的……”云间墨耐心地解释。
“哦,原来杀人,是不对的么?”阿岚若有所思。
“云间墨,什么是情?”
云间墨沉吟了一下:“这很难说了,它产生于无意之处,却往往能植根心底,有时能让人快乐,有时却会让人痛苦,甚至葬送一生……”
“好玄乎。”阿岚似懂非懂地听着,总结道。
“云间墨,为什么那些话本子里,很多人都有两个名字?”
“名和字是不一样的,名是由父母取的,而字是男女成年之时自己取的,可联系阴阳五行,可与名一定关联,也可寄托情趣志向。”
“你的字是什么?”
“子沉。”
“那墨沉仙君呢?”
“是我的道号,那与名字又不同的。”
“好复杂!”阿岚叹了口气,“那我可以取字么?”
“阿岚,你会写字么?”
“不会,你教教我吧!”
云间墨取了笔墨纸砚,毛笔醮饱了墨水,他提笔写了个“岚”字,笔走游龙,是极漂亮的行楷。
“这便是‘岚’字,你试试?”云间墨将笔递给阿岚。阿岚初次握笔,手颤抖得厉害,下笔歪歪扭扭,墨汁糊成了一片。
阿岚有些苦恼地看着宣纸,右手已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来,我教你写,刚开始总是有些不习惯的。”云间墨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说道,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脸颊,在烛光下泛起几丝红晕。
“学写字不要急于求成,先练好自己的姓名吧。”云间墨耐心解说道。
阿岚又练习了几次,她的悟性很高,很快便能歪歪扭扭写出几个字了。加上她本就识字,所以学得很快。“我想好自己的字了。”她眼眸弯弯,“便叫尘浠如何?”
“很好听,有什么意义吗?”云间墨问。
“当然有,不过不告诉你!”阿岚调皮地眨眨眼,她兀自转过身去,用毛笔认真地、歪歪斜斜地写下“塵浠”二字。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那是一个月华如水的夜晚,云间墨推开房门,看到少女抱膝坐在高高的草垛上,静静地望着星空。
“你还没睡?一起来看看星空吧!”阿岚的声音从草垛上传来。云间墨纵身飞到阿岚身后,轻声道:“阿岚,魔皇夜澜,该回来了罢?”
阿岚没有回转身,突然间笑了:“如果可以,我倒是不想让夜澜回来呢!要不,再过半月?”
“你还没有玩够么?”云间墨无奈地叹道,“阿岚,或者说,魔皇夜澜。”
“云间墨,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呢,就这么直接拆穿。”夜澜咯咯笑着站起来,缓缓转身,紫罗兰色的绝美眼瞳中带着几丝戏谑,及腰长发流泻而下,精致无瑕的容颜在月色下宛如罩了一层光华。
“魔皇大人真是好兴致,竟戏耍了小仙半月。”云间墨道,话语间却不现半分恼意。
“你不也心甘情愿陪我演了半月的戏嘛。”夜澜唇角笑意不减,“似你这般有趣的人,倒是少见。”
“那么,想必魔皇大人也已知晓了墨沉来此的意图了罢。”云间墨也不再掩饰,直接道。
“知道啊,来寻找我的弱点嘛。”夜澜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告诉你好了。满月之夜,我的法力将减至六成。”
此时,就连一向从容波澜不惊的云间墨也怔住了:“你……就如此随便地将自己的弱点告诉我?”
“怎么?很意外?”夜澜挑了挑眉,“云间墨,你很幸运,你是第一个教会我人情世故之人,你让我看到了锦绣红尘的美好,而这些,非晚哥哥他们从未教过我。”她唇角笑容隐去,“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只要懂得杀戮就可以了,不需要知晓是非对错,因为这样更好操控……而你,是第一个将我看作‘人’而不是‘神’的人,你无法明白你对我的意义有多大,所以,若是你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更何况,”少女的眸子映着星辉,长发在夜风中肆意飘扬,笑得张狂而自信,踏一轮月色,若君临天下的王者,“即使是实力减至六成,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云间墨一时无言,对于夜澜的坦诚与狂傲,向来习惯于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他竟有些无措。夜澜兀自坐下:“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劳什子魅紫之皇,被凡人当神灵一般供奉着,我讨厌他们敬畏而恐惧的目光,在所有人眼中,我都是一个可怕的异类,一个威胁,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我多想做万千世间中一颗平凡的微尘,去亲眼见证你所说的故事里的世间繁华,但我不能。”她的声音透着落寞。
“不,你可以的。”云间墨突然开口道,连他自己也不知这种冲动来自何方,“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彻彻底底的自由!”
夜澜惊愕地望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是认真还是玩笑,双目对视良久,她笑了,“行,我且相信你这个承诺。”
三个月后,末非晚再次请夜澜出山。在神魔两族的交界处苍夷山脉,以上古神器为阵眼,布下阴阳**道劫灭生大阵,于满月之夜发动突袭,将魔皇夜澜镇压至苍夷山底。
“云间墨,这就是你说的自由么?”女孩清澈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他,声音带着无尽的失望。云间墨却感觉那目光无比的灼烫,仿佛能在他的心上烧出一块烙印。少女凄然一笑,缓缓闭上双眼,全身上下被一百多根玄铁链洞穿,血流如注。苍夷山在他面前慢慢合拢,灭生大阵森冷的幽光消失在无尽深渊暗处。
神族欢呼着庆祝胜利,魔族有人惊讶有人欢喜,不知内情的末非晚愤怒地质问父亲……封印魔皇之变举世哗然。但云间墨已听不见这一切喧嚣,他的耳畔只回荡着少女那爽朗中带着几分轻狂的笑声。
——行,我且相信你这个承诺。
PS:如成神后的云间墨、魔帝、天帝等人实力相当于神界上神水平,相当于长岚仙君叶岚的八成法力,夜澜的四成法力。
叶岚的法力为魔皇夜澜的全盛功力的五成(因镇压时为六成,九万年消磨掉一部分。夜澜被镇压时因极度失望,并未奋力抵抗加成后与其六成功力相当的大阵。夜澜为天生魔皇,等级实力相差如同天堑,故实力碾压并不算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