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去(四)

    戚染那那双支离破碎的眼里没有了爱，只剩下痛恨，那种已经被刻入骨髓的痛恨，在她眼里自焚一般燃烧着。

    在之前，戚染靠近她爸爸的时候，她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戚文是如此的爱着戚染，努力撑着最后一口气，就为了看戚染一眼，就为了跟她说一句……

    “我爱你！”

    戚染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倒在雨水之中闭上了眼睛。

    神是善良的，他原谅每一个人，可是，他也是恶毒的，因为他有的时候会夺走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就像他夺走了戚染的爸爸，夺走了她心中的光明。

    戚染想起曾经见过一段话，如果每失去一位重要的人，就会让留下来的人剧烈痛苦，那么最后的幸存者，就不仅仅只是肝肠寸断那么简单了——而是化作……一只什么都不怕了的恶鬼！

    戚染从噩梦中醒来，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深呼吸，做梦又梦见过往种种，如同梦魇，让她脱不开身。

    梦醒后她还是戚染，她躺在床上，睁眼那一刻，所有的情感飞灰湮灭。

    她红了眼眶，却没有眼泪出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觉得整个人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这段回忆每天晚上都要困扰她，每一次，戚染都要重新经历一次那种痛苦。

    房间里只有寂静，仿佛连她自己给自己的回音都被吞没了。

    而只有在这个时候，戚染自己一个人静默下来的时候，那种如潮水一般细密而又巨大的痛苦又一下子朝她涌来，最无助，最绝望，却偏偏沉默得可怕。

    原来真正的绝望不是哭天喊地，而是这样死气沉沉啊。

    戚染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灯，强烈的灯光使她闭紧了眼，皱着眉头，然后有将灯关上。可是她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又有点适应刚刚的灯光了。

    原来光明不属于她，黑暗也不属于她！

    戚染从新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回忆起了她和戚文的那些快乐时光，她仿佛又看到她跟她的爸爸一起在她最喜欢的甜品店里，一起吃着甜品，有说有笑的。

    那些温馨的画面一闪而过，戚染又看见戚文躺在救护车上，跟她说，“我爱你！”

    又听见徐云琳说的那一句，“你的爸爸是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出车祸的。”

    戚染红了眼眶，她努力地想笑，可嘴角太过于沉重，她最终停止了想象，将头深深埋入掌中，她抽搐着身体，像一只困兽。

    恨？

    不恨了。

    她只恨她自己，恨她还没有好好的孝敬戚文。

    如果可以，她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拦下冲向戚文的车，哪怕……她会死！

    戚染垂眸了一会，慢慢抬头，将床头边的手机拿了起来，看了一下钟，五点，她觉得也不早了。虽然她是陪读生，不用去那么早，但是……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她走出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里，知道徐云琳是又睡在工作的地方了。不过这也正和她意，她并不喜欢和徐云琳一起去看望她的爸爸。她换下睡衣，整理好一切后，将书包单肩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