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潜伏

  蕊蕊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这个离谱的提议，她虽然迫切地需要告知男友自己的死活，以免对他产生过多负面的压力，但是她如果真的要和樱柠扯上关系也会是自己终于有实力反抗她的那一天。

    虽然提出了拒绝被八号家庭收养的强烈意愿，但是按照公平起见，蕊蕊还是必须从头到尾每个家庭都先相处一周，她可以主动喊停，但是不能直接不去。

    几天后被陌生的申请家庭抱走的蕊蕊虽然还是猫咪的形态，但是她戴着粉色的眼镜，穿着舒适的裙子，丝毫没有害怕的“参观”了下地底城本地人的基本生活状态。

    潜龙城的基本科技使用普及很大程度上都用在了改变生活质量上面。

    参观过方麓人那个毫无人性的城堡之后，李蕊蕊原本以为自己很难会对其他居住条件觉得心动，但是每每参观一个新的一个家庭，她都会有新的感悟和发现。

    原本以为这些奇形怪状的人们大多数都是成年了就会独立居住，建立自己的家庭，现在看来不完全对，潜龙城的居民们已经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他们有很大一部分还保留着家族聚居的状态，甚至房子都会建造在一起，家族里年纪最大的老人的房屋会被子孙的房屋围绕在中间，他们还经常的聚餐，办宴会，有事没事还会一起到某个家庭成员家玩一次，每家都有专用的宴会大厅和客房，有些关系特别好的，就算居住地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们也会互相为对方留好房间，时不时地让亲友们在家里留宿，并且聚居的不一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们，其中不少小型的聚居地大多数还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们组成的。

    让蕊蕊觉得意外的是，这些地底城的人们在物质上的追求十分低，不夸张地讲他们在吃穿住行方面大多数都依赖于全城统一的生活系统。

    和自来水一样，所有人家中的管道大大小小得数不胜数，蕊蕊到一户人家的第一天就被专用的管道系统惊讶到。

    食物、酒水甚至消耗性物品全都由集体管道输送到每家每户，无论家里的人口门上班与否，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生活配置，跟饮用水和排污系统完全是一样。

    猫咪蕊蕊在新奇的尝试过用这些管道输送系统随意地获得了一大堆新奇的食物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特点：地底城的食物都天然少加工，原本以为输送过来的都是食材的蕊蕊在晚饭时间就见到这些“食材”被原封不动地端上了餐桌。

    确实新鲜天然，然而吃惯了调味料混合物的蕊蕊只吃一餐两餐还好，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喵身清减了许多。

    地底城居民第二个奇怪的生活特点蕊蕊在发现之后只觉得“活该人家享福”。生活在潜龙城的人们首先基本没有的生活困难，虽然生活舒适惬意，但是当所有物质压力都被褪去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且因为传承文化的原因他们以钻研为荣，爱写诗的终日写诗，爱科技的终日埋头实验室，爱歌唱的不停寻找赞美对象，爱美学的四处采风。

    蕊蕊在不同家庭的更换中，发现每个家庭的特点都十分鲜明，他们中有人酷爱在物体上钻洞，这些洞的形状，深浅，圆滑与否都已经被练习出了绝对的经验，现在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可以做到完全把控钻洞的一切条件，原本以为他最后将走到艺术类的职业上，却没想到因为他对于“钻洞”这种工艺的高强度准确被地底城的科研机构直接招安用来给一种不能被电子切割的物体来做分割。

    据说他的风格准确到了0.001毫克，这让这种极其敏感的材料产量扩大后可以被更大范围地使用，直接推动了地底城的科技进度。

    蕊蕊看着这些居民们就算喜欢研究粪便都能有一席之地，说不羡慕是假的，这里的社会有非常大的包容性，也不存在“一事无成”这个词语，也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每个人都个性鲜明追求迥异，整个潜龙城个体之间的最大攀比就是谁对自我爱好投入的时间越多，就越受尊敬，而成果他们却并不在意，如果每个个体都进步一点点，那么总体的成果绝对不会差，一家独秀不如百花齐放。

    辗转到了第四五个家庭之后，蕊蕊已经十分佩服他们的钻研精神了。这户人家的家庭结构很特殊，它由三个男性和一位女士组成，它们其实是两对关系非常好的情侣，然而却已经爱上了这种一起居住的热闹情况。

    其中的女士已经接受了生育改造的手术，已经怀上了有她血脉的孩子，但是他们仍然觉得孩子越多越好，他们甚至已经为未来几十年的育儿烦恼上了数百节课，完全已经成为了没有孩子的育儿专家。

    令蕊蕊意外的是，两对情侣四个人虽然都是很好的终生好友，但是他们之间性格格外的迥异：一人务实，一人浪漫，一人激进，一人阴郁。即使是这样也并没有影响他们，四个人成为了终身的好友甚至现在还准备迎接新的家庭成员。

    不知道怎么的，蕊蕊被这户人家没有边界的包容度所吸引，他们家里并不是最整洁的，也不是最豪华的，更不是历史最悠久的，但是好像就是因为这种无边界的包容，蕊蕊已经对这户人家倾心。

    选择这样快意人生的家庭来承担她这一生剩余的时光，生活应该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小心翼翼且束手束脚，她暗暗决定如果这一生真的能如愿的话，她将不再生樱柠和蝴蝶眼的气。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在初步的接触中，即使是这四人中最“开明”的一个也不允许作为幼崽的蕊蕊接触可以联系人类世界的任何物品。

    “人类都是还没有开化的，你接触太多的话很容易成瘾。”家里唯一的女性温柔地阻拦了蕊蕊偷偷想用电子设备的打算并解释道。

    “虽然我们家的网络因为工作原因可以连接人类和修罗界，但是不代表谁都能抵抗得住这些低级诱惑。”

    “低级诱惑？”

    “对的，凡是阻止大脑积极运动的一切行为都是‘低级诱惑’。”

    “为什么？”

    蕊蕊真心疑惑，她戴着眼镜的猫咪脑袋忍不住歪了一下表示疑惑。一起陪她坐在地上的家庭成员们都觉得可爱得很，好几只大手忍不住抚摸她的小下巴。

    “因为大脑是孕育生物磁场最重要的一个器官，你真正的寿命和思想深度都取决于你的大脑，在所有生物死亡之后，永恒与否就是取决于你的躯体在生前是否找到了正确的磁场生存方式。”

    “亲爱的，这对你来说相对深奥一些，如果我们有机会成为家人的话，你倒是可以和里奥好好交流交流。”温柔的逸璞这样安慰着不太明白的蕊蕊，但是后面炸毛的泝溯却像是不服气似的争着说：“找我也可以啊，里奥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他可不一定会！”

    里奥和泝溯本来就是一对儿，但是他们俩性格太过于迥异，蕊蕊也好奇这样一个咋咋呼呼的小疯子是怎么找到这样朴素务实的里奥作为伴侣的。

    两个月之后，居家选择终于排到了樱柠一家，蕊蕊很无奈地想住个一天找理由跑掉，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樱拧出了大招。

    “哎！李蕊蕊，你这种犟脾气到底是在哪里学的？只是让你做我四哥的孩子就有这么难吗？”樱柠言语间把这次的领养之行的最终目的暴露。

    蕊蕊气得直接跳起来想给她漂亮的小脸蛋上留个疤，结果一边不言不语的豹子男伸出大手像打苍蝇一样借着她的冲击力把蕊蕊反击回到地面上。

    “操！”蕊蕊跌落在地又开启脏话模式。

    见了几次这只豹子连话都没说过，倒是忽略了这家伙得厉害了。

    “摔痛了吧？你何必呢？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比天地高得多。”

    蝴蝶眼抱起地上的蕊蕊，蕊蕊听他这种假好心的口气就生气，没抓到樱柠抓他也行啊，她顺利地在蝴蝶眼睑上又留下几道新鲜的伤痕。

    面对这些非人类，求饶、哭嚎都是没有用的，这些蕊蕊小时候就尝试过，经过这二十年的摸索，蕊蕊算是浅浅的了解了这些外来物种的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不负责。说白了，他们还做不到真正的推己及人。就比如现在，或许他们理性地认为蕊蕊听话做尉迟簪绅的宠物或者女儿是对这个人类最大的恩赐，但是他们不明白对于人类来说，认同和共情有的时候比结果都重要。

    蕊蕊拒绝的坚定且决绝，这让樱柠和蝴蝶男不得不听她的放弃强制性的留下她的打算，在通知松琼来接自己之前用蝴蝶眼的通讯设施给吕郜林发送了简短的讯息。

    我活下来了，或许真的有机会改变基因再生为人，等我，不然揍你。

    这是蕊蕊和吕郜林日常交流的常用词，确定了吕郜林是个愿意用生命爱她的人之后，她总是忍不住的想“欺负”他。

    蝴蝶眼的手机上显示这已经距离她跳井正好一个月了，现在的时间是地面上华夏时间午后2点，但是也是吕郜林学校的时区夜里两三点左右，可手机那边立刻就收到了回复。

    等你。

    就两个字，却让李蕊蕊见到樱柠的烦躁立刻挥之而去，整个人放大放松下来。一边的蝴蝶眼想看看李蕊蕊用自己的手机给那个男人发送了什么，可是蕊蕊立刻咬着牙删除了短信，果断通知了幼崽保护协会后潇洒离去。

    樱柠无所谓地撇撇嘴，豹子男变成原型准备将她载走，然而蝴蝶眼却叫住了她们。

    “哎这个李蕊蕊，还在我的手机里留了换句话，她现在还真的是……他似乎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樱柠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只见备忘录里李蕊蕊带着怒意打的一行字似乎还在颤动。”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这话说的是谁不言而喻，然而毫无羞耻心地樱柠当笑话看了之后甚至笑出了声。

    “这个小丫头确实变得好玩了，以前又哭又闹的烦人得很。”

    两天之后，李蕊蕊迎来基因手术的大日子。

    因为手术对象是个幼崽，所以主治医师把手术的原理等注意事项都非常口语化地跟蕊蕊交代了一下。

    “你不用太担心，正确的基因我们已经提起前培育好了，我们今天一共两种治疗手段，一种就是简单的手术，先往你的脊髓里注入培育好的基因链，利用药物配合基因大量繁殖之后准备第二个手术，第二种手术比较复杂，我们会利用高频率的电磁波脉冲让你部分细胞乖乖打开细胞壁，吸收刚刚繁殖出来的正确的基因。”

    似懂非懂的蕊蕊很快就失去了自我意识，等她醒来之后，已经回到了病房中。

    病房里有很多申请家庭送来的小礼物，如果是人类世界的话，送礼物背后或许也多有深意，而在潜龙城，除非专业的策略学者，普通人是没有那个心情想这么多的，他们虽然生活无忧，但是也保留了大部分难得的淳朴。

    色彩缤纷款式花哨的儿童礼物中，大多数都输蕊蕊没有见过的东西，但是几十份礼物里有一样东西蕊蕊却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只来自人类世界的非常普通的泰迪熊。

    泰迪熊实际上本身并不可爱或者多么的让人怜惜，然而大多数儿童童年的时候都会接触过这种毛茸茸且无攻击的玩具，这只熊并不是简单常见的款式，而是一只粉色的，胸前有爱心形状发声按钮的。

    或许还怀念着不太美好的人类旅途，她下意识地就忽略了众多悬浮玩具、变色玩具。而是向着床上一堆礼物中的泰迪熊走去。

    离得近了，蕊蕊发现这只泰迪熊的爱心胸口还在散发类似于水果糖的好闻气息。

    她怀念地吸了一口，脑海里想着上辈子迟到的那些美食。

    以前不怎么爱吃糖的蕊蕊现在也非常想来一颗圆圆的水果糖。无外乎其他，地底城的饮食实在是过分健康或者说太过于“原始”，他们所有的餐饮一开始吃还会觉得神清气爽吃出了食物的本味，但是吃多了之后真的会怀念爆炒、油炸、红烧以及生腌。

    默默地被口水呛了一口，蕊蕊看着熊耳朵上写着8号家庭的小卡片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