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的连碰都不敢碰这石头,而这块石头最终也没有被挪走,而是被当地人和工人们称为了‘钉子石’,原本计划好的道路工程也因此修改了角度。”
蕊蕊心里着急,她不明白方丈告诉她这些事情干什么。
“师傅,你说,这些东西帮不了我,可是我确实因为这些石头逃脱了被禁锢的命运。而且你说,他们不能把石头吊走,可是你看这些项链和你的金钵又是怎么一回事?不也是得切开那石头才能制作的么?”
素着摇了摇头:“工人们确实没有办法切开那石头,实际上并不是这石头过于的坚硬,而是人造的东西跟这石头天生就不在一个频率上,而有人不用工具也能轻易的将这石头切开,做成各种物件……你不如等一下,正好我也有话要问我的老友。”
以为素着要开始为她做法,或者念念经什么的召唤出他年迈的异域神秘老人,但是没想到在蕊蕊还梨花带雨泪眼朦胧的时候对方在衣襟下摆的一个小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还是智能的。
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头白白磕了的蕊蕊再次思索现在抱着金钵就跑成功逃脱的概率有多大,她还没攒足勇气,就看见方丈打开某绿色软件,给某人发起了对话,甚至还是个视频通话。
而且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看见陆扶光那张坚毅沧桑的脸透过方丈6英寸的超清屏幕露出来时,蕊蕊心里只有四个字。
彻底完了。
千算万算她没想到自己直接扎到了贼窝子里,绝望的丧失理智的她没等素着说话就立刻暴哭,她深以为陆扶光绝对是冷血且护犊子的人,否则方麓人和樱柠都不会被养的这样的肆意妄为。
痛哭于自己被欺负了二十年,刚刚看见春天,又被这种人怕鬼泣的家伙再次盯上,眼看下一辈子还不知道会轮回成阿猫阿狗,蝴蝶蚂蚱之流,蕊蕊觉得自己要不然现在跪下来求求对方给个面子说不定还能托生成有钱人家的宠物狗,一辈子衣食无忧还不用上学,或许可能她是最好的出路了。
方丈的办公室传来年轻女孩的大哭声,这让外面还没有散光的游客们都好奇探头来看,素着也被吓了一跳,还好他血压健康,暂且无事,但是也招架不住蕊蕊这样委屈得嚎啕大哭,眼看着小姑娘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哗淌,素着慌忙求助老朋友,将手机直接怼到了蕊蕊面前,让手机里的人看看他惹得好事。
对素着无声的质问,陆扶光沉默了一阵,他好像网络不佳一般,仔细的看了看眼睛已经哭肿的蕊蕊。
“老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素着着急的手足无措,他就算扯着嗓子,也没能压制住蕊蕊的哭音。
山间忽然有风吹来,刚刚办公室敞开的木门和木窗被这阵大风吹得直接阖上,陆扶光从高原山顶的风雪里突然出现在火热的山城,他身上堆砌的一层薄雪立刻被高温蒸发,两米多高的个子把阳光也挡住不少,背着夕阳看去这家伙活像一个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坨子。
他低低的地咳嗽了一声,房间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似乎以房间为界,有东西把周围的空气抽调了一部分,让这个房间和外面的世界声音无法互通。
挂掉电话的素着忍不住摇摇头,捶了捶腰哀嚎的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去。
陆扶光也把自己身上穿着的羊皮大衣默默地脱下来,山城实在太炎热,他有点顶不住,干脆也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别哭了。”哭得人心烦。
原本就绝望的李蕊蕊,看见对方顺着网络以5G的速度爬了过来,此时被他严肃低沉的声音一训斥,更是被吓得直打嗝。
“哎!你不是知道规矩吗?怎么这个小姑娘还这样子?是不是你干的?这人我可保了,但是我也得跟你问清楚缘由。”素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老花镜,戴上后确定手机真的没有信号了,还有些不高兴。
陆扶光皱皱眉,“不是我,是我妹妹。”
“你有妹妹?我以为都是弟弟。”
“有,以前没有,我们都来了之后从灰烬里又分出来了一个。智慧不太健全,但是活跃度很好。用这里的话来说,老幺,宝贝疙瘩,她说啥就是啥。”
“那她到底怎么着这个小姑娘了?叫人家哭到了我这里。”
一直在打嗝的蕊蕊想开口分辨,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的她再次大哭。
陆扶光忍无可忍,抬手给了她后背一下。
素着立刻制止,“哎!你干什么!”
陆扶光举手以示清白。
突然就哭不出来蕊蕊,不是说不伤心,但是突然赶到了眼睛干涩到了极点,好像被堵住了泪腺。
“我妹妹,只是借胎去的她家,没有强夺她的因果,倒是因为她体质特殊,叫她多活了二十年。”
他这么说,素着是懂了,但是蕊蕊没懂。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因果”,那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活该年纪轻轻就受这些罪呢?
她已经不相信陆扶光了,这时候最跪坐在地上就只能问素着。
“师傅,你知道这些人的存在?那你为什么不制止他们干预人类?”话一说她就知道自己蠢了,类似樱柠和陆扶光的这些东西谁又能制止的了呢?
果然,素着笑着摇头。
“那师傅,这个世界真的有因果?”
素着看一眼陆扶光,“我明白你现下受了很多苦,觉得是上一世自己或许是做了什么孽,‘他们’的存在或许让你觉得世界观有所颠覆,但是若你能静下心想想,或许会发现有些事情并没有改变,只是理解的方式不一样。
你若是相信轮回,就会认为前世今生互相对应,前世若积福,后世不受苦。”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不是我跟你故弄玄虚,你是大学生对吧,从信仰方面来说,确实有因果,从科学角度来说,科学的‘因果’就是量子纠缠,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信仰和量子纠缠是一样的,没人能找出因果的固定规律,科学也找不到量子纠缠的固有规律,所以你后面继续要问的问题我即使不问,也知道个大概,你想看你的前世,想找到自己受苦难的原因,但是实际上,‘因果’讲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世的积累,就比如你来说,今生的遭遇可能就是前面无数次的转生积累的结果,也有可能是为了日后的千百回重生积累福报,你在没有找到我们之前,意识内还属于混沌的状态,你可能会根据你的心做任何决定,这些决定原本就属于你自己的规律,或好或坏,都是你的行为决定的,但是今天我们见了面,你的行为和决定方式都会因为我们的‘干预’有所改变。”
“我听不懂,我只听说过‘量子’,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是‘量子纠缠’,还有,你因为今天对我说说了这些话就会让我以有所改变?改变的结果会好还是不好?”
素着摇头笑叹,“答案不仅仅只有‘好’‘不好’单纯的两面性,我无法预知你的未来,但是他可以,可是正如我刚刚所说,如果你知道了未来你的际遇,你的状态和因果就被你自己打翻了,劝你最好不要想去窥探未来,毕竟人生在世,重要的就是体验和经历,最终的结果都是肉体的死亡。”
“可是即便是所有人都会迎接肉体的死亡,我也想这一世多活一些时间,我生在这样新的时代,我刚学会体验生活的美好,刚见到这样美丽的山河湖景,就这么无足轻重的死了,我不甘心!”
一边的陆扶光见她还是执着得很,淡淡的插了句嘴。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三岁那年当时就死掉的话会投胎成什么?”
见识过清水河里无数懵懂的水鬼,以及冲击到大海里的那些“魂魄”的结果,蕊蕊自认为只有三岁的自己就算十分早慧,但是当时也就只是一个懵懂敏感的小孩,死掉之后能变成毛毛虫就不错了,大概率是带着怨气无处可发,站在那里哭唧唧的就像被樱柠装在瓶子里的小鬼那样,很有可能就在那里哭到所有磁场能量都消散在风里。
然而此时她必然是不可能承认的,她当下想要的依旧是活下去的方式。
“你到底还是会为你的妹妹考虑!哼,确实,如果没有樱柠我早就……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但是我因为她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痛苦,也是因为遇见她才发生的,难道不是吗?我只过了两年多正常人的生活,现在你的好妹妹又说要来占用我的身体,用我的血肉我的朋友,我的亲人,都归位己用,我怎么能甘心?我听出来了,你们是想劝我‘放下’,我放不下!我不知道什么前世今生的这些因果干预,我只知道我今生不是个坏人,我并不想束手就擒!”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白嫩的皮肤上的毛细血管因为剧烈的心跳产生的血流高速流动而齐齐爆发,让她立刻感受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热感,不用看也知道是红了一片。
谁知道,此时素着也不太赞同的看着她:“《金刚经》说,‘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着其事’……”
他说得语重心长,然而蕊蕊却已经听不进去的打断了他的话。
“方丈,我以为你会救我,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来找你,你却把这个‘大魔头’叫来了,难道我登时就要死在这里吗?”她再次露出质问的眼神,素着被她这一番控诉突然就问住了。
“你看,你说众生皆苦,她却觉得唯独她苦。”
“我没有这么觉得!”蕊蕊下意识地争辩。
“你没有?你既然也知道你不是独自一人受苦,为什么还觉不甘心呢?”
“我!我……”
“你不甘心,因为你见过很多活得比你好得多的人,对吗?”
蕊蕊虽然知道陆扶光在给她“洗脑”,但是她也知道,她放不下的原因确实是这样的。
很多跟她一样的人类虽然也是女孩子,但是会出生在父母满怀的期待中,而不是“施舍”一样的因为她是老大,就勉强允许她的出生;这些人中有人出生的时候不仅仅被爱着,还有好的得多的物质条件;而这些人中还有人,有着好得多的大脑,高得多的智慧;有人就算出身平凡,也能一朝翻天,有人事事顺遂不必努力,就能获得她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财富,甚至有人占尽一切还可以伤害别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见过这些的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不嫉妒、不眼红?
“你嫉妒别人样样比你好,你却不知道,这些人现在的‘好’积攒了多久,你也不知道,他们下一世会不会嫉妒你的‘好’,就算我们已经告诉了你有因果这种事,你却还是揪着不放,执念重的就像代码走到了死循环,现在禁锢你的就是你自己,你也看过你的妹妹们被樱柠安置得很好,若你没有这么多所谓的执着,你觉得樱柠不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去处吗?或许你转生之前还会有所遗憾,但是如果你不曾有过执着,重新投胎的你今年已经十几岁了,正是你比现在更好的年纪,你之前眼红的那些人,说不定还不如重生的你。”
他这一番话杀人诛心,人世间最可怕的一句话就在是败局已定的时候告诉别人,“我早就告诉你了,你不听能怪谁。”
此时蕊蕊如鲠在喉,她瘫坐在地,觉得自己求生无望的同时,在绝对实力面前,她就算不想承认任何事情,也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浪费时间。
看她坐在地上,素着还是支着老妖怜悯地将茫然的她扶坐到了椅子上,他并不赞成陆扶光这种过于直白的处事方式,但是对方说的确实是对的,升米恩斗米仇,这事情错就错在,樱柠当时没有果断地把蕊蕊的磁场送走,而是自己留用了,而他们干预下的蕊蕊对生活有了过多不切实际的幻想,造就了她现在过于执着。但是现在断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有些话,素着当热无法开口。
“陆扶光,我虽然坚信佛学和科学最终会在时间的某一点遇见,但是现在看来,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现在我就无法安慰这个伤心的灵魂,但是你或许可以试一试,毕竟她有些遭难确实与你们有关。”
对此陆扶光不置可否,“说吧,你想如何?”
被打击的几乎晕过去的蕊蕊好像看到了希望,她立刻恳求:“我不想死。”
“不可能。”
“这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你只需要让樱柠去找别的宿主就好了啊……”她戛然而止,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真实想法确实是,宁愿别人死,也要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果然话一出口她便看见素着看她的眼神有了很多失望。
“我,不是故意想……”再多解释也显得苍白起来。
陆扶光表情未变,“樱柠对你的要求实际上并不过分,她虽然准备接手你的身体,但是这对你来说,确实是好事。”
态度已经软很多的蕊蕊还是觉得悲哀地想哭,只好弱弱地回答:“我还是不能理解……”
“你可以相信我,你所谓的幸福生活,已经结束了,短时间内就算樱柠不占据你的肉体,你也会因为其他事情终止生命,这一切是早就注定的。”
把头埋在手里,蕊蕊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虽然仇恨樱柠和陆扶光,但是对方确实是可以知晓万物的存在,她所做的都是徒劳。
“你要是还有所留恋,可以继续回去正常的生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年以内,什么都会变得无所谓了。”
回想起樱柠也说过的“有大事发生”,蕊蕊有些脱力地放下手,看向陆扶光。
“会发生什么?我会出车祸?火灾?或者被害?”
“不能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我像之前一样,封闭你所有的关于‘我们’的记忆,这样最后将近一年的时间你或许还可以自认为幸福地度过这一年,又或者,你带着我们的相关记忆,在无人理解无人能帮你的情况下度过这一世的最后一年。”
在素着诧异的眼神中,蕊蕊竟然毫不停顿的决定:“第二项,既然你说我会一年内失去生命,无法阻止,那就请保证一年之内樱柠不会干预我的生命,我要保留所有记忆,我要这一年内,有我身体的全部使用权。”
不知道为什么,陆扶光露出一副:“果然这样”的表情来,对方应允之后立刻消失不见,窗外的夕阳和这虫鸣鸟叫以及游人的嘈杂流进室内,一只丑陋的蝴蝶也飞到了窗棂上,煽动的翅膀上四个炫丽的圆形图案好似一双诡异的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