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大哭\/大哭\/)
正在微笑看消息的蕊蕊突然收到一条好友信息:“我是个好人”申请加为您的好友。
蕊蕊顺手点了通过,对面立刻发出:我是个好人。
蕊蕊:……好的,巧了我也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是我,李骁。
蕊蕊:嗯
李骁:注意安全,我们是老乡,离家那么远本来可以互相照顾的,这破学校不知道搞什么,非要男女分开。
蕊蕊:哈哈,能理解,毕竟学校的操场还没有修好。
李骁好像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但是蕊蕊还没有点开,手机又“滴滴”作响收到了几个好友申请,几乎全班的同学都在点击刚刚的聊天框挨个添加好友,蕊蕊依次通过,没多久就因为在车上低头看手机觉得有些头晕和疲惫,她转头看一眼旁边的同伴,是同寝室的浙江细囡,她换好的作训服领口处露出一截项链来,是一条细细的珍珠项链,正中间嵌了一个小金锁,锁上还刻了几颗荔枝,非常小巧且精致,因为她的名字里有荔枝的荔字,所以看得写出来这是她的长辈送她的贴身之物,军训了她也没有舍得拿下来。
这时候车已经往市区边沿开去,准备上高速了,蕊蕊看着很多女孩子都睡了,自己也插上耳机沉沉睡去。
在山城跌宕起伏的行车道上行驶一个半小时后,路况渐渐平稳,正值夏天,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女孩子们都把窗帘拉上了,蕊蕊坐在靠窗的位置睡得正酣,忽然觉得座位上方出风口的风突然变得冷的受不了,吹在胳膊上像针扎的一样痛,她揉一揉短袖下露出来的手臂,缓缓睁开了眼。
“……这是天黑了?还是过隧道?”
她小小撩起来一块窗帘,小声问了右手边的阿荔,好一会儿身边的阿荔也没有说话。车窗外原本出发时清早艳丽的阳光现在毫无踪迹,车厢里漆黑一片,所有女生都睡得酣甜,但是车内空调的温度确实低了很多,阿荔还在睡梦中,似乎也因为空调过冷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蕊蕊把空调口关上,将自己的作训服外套搭在阿荔的身上,继而又迷糊地看向窗外。
耳机里的歌一直没有被关上,正播放着一首古风的歌,女生的低唱很是让人沉醉,窗外非常规律地闪过一个个照明灯,偶尔能看见头顶上有像飞机引擎一样的巨大通风器一闪而过。
“这个隧道好长啊……”趴在窗户上的蕊蕊眼皮又开始拉耸。
“滴——!”
一辆黑色的方形面包车从后面迅速超车,几乎走成了一个S弯,飞快的越过学生们的车队,改装过的大车灯晃得蕊蕊眼睛刺痛,蕊蕊皱着眉再睁开时看见了窗户外面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齐刘海,脏脏的脸,苹果脸上一双明亮但是噙着泪水的大眼睛。
以为自己眼花了,蕊蕊使劲眨了眨眼,大巴车飞快行驶在行人不应该进入的隧道里,蕊蕊看着那女孩,渐行渐远,但是她的脸一直面向蕊蕊,她直勾勾的看着蕊蕊,两人几乎四目相对。
蕊蕊将脸贴到玻璃上,她几乎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厚重的齐刘海,那双清澈的眼……
“滴滴!!——”
大巴车的司机突然鸣笛,一瞬间车子出了隧道,但是天还是没亮起来,豆大雨点用力地摔打在蕊蕊面前的车窗上,吓了蕊蕊一跳,但是也驱赶了她脑海里刚刚要触摸到的东西,蕊蕊想悄悄开一点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刚打开一厘米左右的缝隙,一团黑色的物体突然摔到她的车窗上。黑色的羽毛混着红色的血浆,这只悲惨的黑色大鸟的头部正好卡在玻璃缝隙里,一只黑色的眼睛绝望地看着蕊蕊,嘴里突出最后一口血沫。
“啊啊啊啊!!!!”
被吓到的蕊蕊下意识的尖叫,其他女孩子也被吵醒,车外传来巨大的响声,刚刚听到的雨声突然变大,车顶上、侧面,传来重物敲击车体的声音,司机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数只黑色大鸟像陨石一样撞击这辆车,开了几十年车的司机也吓得不轻,他在女孩子们惊惧的叫声中颤抖着骂了一句“歪日!”继而努力控制车子在紧急通道平稳的停了下来。
车内的女孩子们看着窗户上的鸟类碎片以及被雨水冲刷下来的血迹当即都在车厢过道里抱在一起哭成一片,辅导员也被眼前车窗上的血迹吓到了,但是他作为这一车女孩子的主心骨,还是颤抖着安慰。
“安静!没事的!可能正好碰到了鸟群,大概这里地势比较高,刚出隧道风太大让这些鸟没来得及躲避……”
一些女生吓得头都不敢抬,司机师傅拉上手刹后摸着自己的胸口又骂了两句脏话,他勉强打起精神,一把拽下了挂在后视镜上的一串玉葫芦。
“我讲老师啊!我下车去看看,你盯到起这些妹妹们,都不准下车哈!”司机师傅拍拍袁老师的后背,袁老师点点头。
前面的车窗一打开,一股血腥味道直接冲到车窗里,一只原本卡在车门上面的鸟类尸体“啪”的掉在前门踏板上,女孩子们控制不住地再次尖叫,离得近的一个女孩子吓得直接吐了出来。
呕吐这种事情是会传染的,密闭的车厢中还有未散发的血腥味,很快又有两名女孩子不控制地吐了出来,还好车上准备了呕吐袋。
司机师傅用车上的一节扫把忍着恶心把前门踏板的鸟扫到车下,也没有拿伞就冲了出去,他刚一下车抬头时便看见车子前半部分被鸟群撞击的不堪入目,还好雨水够大,此时碎肉和羽毛已经在雨水冲刷下缓缓地落到地上,黏腻的血水糊着破碎的内脏正在从车体上缓缓流下。
“格老子!”
司机师傅忍着恶心,在车后方立了一个警示标志,当他回到车上时衣服已经都湿透了,但是还好现在是在夏天,他大大咧咧地一边换上车上的备用短袖,一边跟袁老师商量。
“老师啊,车子还能开,但是这个事情是不是有点邪门儿哦。”
他努力让自己的普通话没有口音,但是凑近袁老师时,还将手里一直捏着的葫芦举到袁老师眼前去:“你看啊老师,咱们一车女娃子,还没出城区呢,怎么就遇到这么大一群鸟。”
他搓搓手臂上因为淋雨后吹了空调激起来的鸡皮疙瘩,继续道:“哎我们这车是不是阴气太重哦?毕竟全是妹妹。你看那里,刚刚过了七星岗,旁边就是通远门哦!”
他似乎控制不住的,向耳朵上别着的烟摸去,刚把烟塞进嘴里,看着一车子吓哭的妹娃儿,又把手里已经点燃的打火机给收了,憋着嘴巴默默地干嚼烟嘴。
有几个女孩子听到这里刚过七星岗,忍不住哭丧着脸小声说:“老师,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七星岗是乱葬岗,通远门是不走活人的。”
眼看这些话又要多惹几个女孩子哭,袁老师当机立断打断了她,“别说了,都是大学生了,瞎说什么。”
另又有当地女生抢话,“是真的老师,这里以前为了扩大城区,迁坟迁了四十几万座呢……”
在女孩子们害怕哭声里,袁老师立刻觉得有些头疼。
蕊蕊被那只死相惨烈的黑鸟吓得半天不敢动弹,直到雨水将那鸟的尸体冲刷下去,她才惊觉怀里的阿荔吓得已经哭了半天,自己被同学们左右贴着皮肉挤在过道里,车外的高温中和了车内的冷气让她渐渐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温度,她慢慢回过神开始安慰自己身边的同学。同学们都被恐惧占据了心神,没有人注意到蕊蕊已经涣散的眼神,还有有些机械的动作。
几分钟后,第一次做辅导员还是个研究生的袁老师在司机师傅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年级主任。
十分钟后,一辆军用吉普从前面掉头回来。蕊蕊看到昨晚带队的中年军人带着三名士兵从车上下来,这时雨势已经渐渐变小,车上的鸟类尸体也被冲刷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淡淡的血迹和黏附在车上的黑色羽毛,士兵们看到地上围绕车体一圈的黑色鸟类尸体,也都皱了皱眉。军人的到来让女孩子们一下子充满了安全感,等他们几人上车后已经没有人继续哭泣。
中年军人让三名呕吐的女生和辅导员坐上了吉普先赶去军区,他和另外三名军人则留在了车上。
“师傅,车没问题吧?”那中年男人依旧冷着脸去询问司机。
“没得啥子问题,就是这些妹娃吓得不轻,刚刚你们没来,那些个黑黢黢的鸟吓死个人。”司机师傅还想继续说什么,那中年男人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车没问题就好,把车门关上吧。”
三名士兵组织学生回到座位坐好后,并没有坐下,在中间过道分前中后等距站着,蕊蕊看见他们年轻的脸上满是无畏和坚毅,心里的阴霾也被扫去很多,坐在窗户边上的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用窗帘隔着,费力地把窗户的那条缝隙关上。窗户一关严实,外面的雨声车声立刻小了很多,人也一下觉得放松下来。
“不要害怕,大学生要相信科学了。”
蕊蕊没想到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语气平和地说了这么一句,他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种冷峻的神色,似乎带着长辈的严肃又温柔的语气,开始尝试用俏皮话安慰着一群女生。
“都是普通的小鸟,也不是乌鸦,这群鸟是这条隧道的原住民,突然下雨了,谁不迷糊啊!别说是没法打伞的小鸟了。你们这次去山里军训,还有很多没见过的东西,没经历过的东西要面对,你们已经不是被老哈抱在怀里嗦手指们儿的小娃儿了,这点胆量还是要有得好吧?”
他非常地道的蓉城方言立刻让一些刚刚还泪眼婆娑的小姑娘低低地笑了一下。见大家情绪渐缓,几名士兵随即坐在车子被空出来的几个位置上,那中年军人做到了辅导员的位置上。
“妹妹们,都没事了吧?还有没有要吐的?没有我们就要走了哦!”
车子随即再次启动,碾过地上的鸟类残肢,仿佛有着几名军人在,天气都渐渐放晴,大巴再次上路,提速准备追上前面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