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诲正一正衣冠,坐的板正起来,与几乎趴在石桌上瘫成液体的闲渔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问…您这样做,是否有违背你说的道?你所信的自然呢?在下曾经听闻,像您这样高风亮节的隐士不在乎世俗的银钱,因此您为何要收下他的赔礼呢!
我曾经听闻逍遥宗的松茸老祖可以做到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举世誉之而不加劝的地步,您为什么会因为菅真君的给您带来名声上的侵扰而寻空蒙老祖要求他道歉呢?”
时诲并不是觉得闲渔子应该宽容菅程,换他,他也很生气。只是如今闲渔子的作为有些偏离了她原先所讲的道,然而时诲原先顿悟正是因为她原先所讲的道…
如果时诲不弄清楚这件事情,他的道途也会受阻碍…
闲渔子微微一笑,哪怕被质疑了,面上也没有什么怒意,神态依然随和的可怕。
“做错了事情,付出代价,这难道不是道的表现吗?”
“…我自然不在意他送多少赔礼来,他的道歉对我来说也可有可无…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指责我,而我如果没有过错的话,那就是天下人的过错,与我有何干?因此名声损害对我也造不成伤害…”
闲渔子修长而略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子,伴着她慵懒的语调,像是催眠曲一样。
“…但是…与他人有关…”
“此事闹的也不小,知道的人也不小…我如今还顶着一个逍遥宗太上长老的身份,其余修士给这件事的关注度也不低…
我不在乎这些冤枉,杨小友也在乎,你也未必不在乎,我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们,让你们与我一起不在乎…
我倘若大度的原谅了他,不让他收到惩处,此事传出去,会不会再有人以同样的道德标准要求其他受害者要求他们原谅又如何呢?那其他人是不是失去了索赔,失去了为自己伸张正义的权力?”
“我诚然不需要这些钱财,但并不代表今后与我们同样境遇的人不需要,你明白吗?”
闲渔子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时诲却莫名从中感知到了一种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气息…
这气息一反她的随性,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在…
虽然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个道理不像是她说的。
时诲恍惚半天,才道:“那也没必要收取这么贵重的东西吧…这些东西…化神修士都未必有如此家当,按你所说他事到如今也只损害到了我们的名声,您又不在乎名声…
我听闻得道的高人以不贪为宝,您以不贪为宝吗?”
他师父是菅家人,他担心菅程为赔礼挪用菅家的东西,师父出关后会因此责怪自己。
毕竟一个元婴城主怎样也是拿不出这些灵石的,很有可能走了菅家那边的账…
闲渔子的神态又变得有些茫然懵懂,方才所表现出来的权威样子全然无存。
“这些东西很贵重吗?”
“世界上,哪儿来的贵贱呢?你觉得他们贵重,是因为你有用到他们的地方,而我用不上,自然不觉得这些东西贵重…
因此我也不会以任何事物为宝,他们除了作用不一样之外都是平等的。他们把这些东西赠予我就像是把一片树叶赠予我一样,我又如何会觉得这些东西超出了他的过错呢?”
“不以贵为贵,这才是真正的不贪啊,我不知道什么是不贪,因此又如何说我贪心呢?”
“名声对我来说是虚无的东西,财宝对我来说也是虚无的东西,因此对我来说他只不过是虚无的东西来赔偿了我失去的虚无罢了”
时诲一脸疑惑的问道:“名声看似虚无缥缈,但也会影响到别人对我们的看法,看法又会影响他们对我们的作为于态度,如何说的上是虚无的东西?灵石可以用来购买其他事物,也切实的装在您的袖里乾坤中,如何虚无呢?
假如他们都是虚无的东西,那么什么不是虚无的东西呢。”
闲渔子神态似乎有些困倦了,但她依然没有睡过去,反而拿了桌上的一个蟠桃吃着道:“你所见到的,能施加在你身上的东西对你来说就是实际上的东西,你所见到的世界对你来说就是现实,唯一不虚无的其实就是虚无本身,我们如果顺应自然之道,虚无的东西与实际的东西就影响不到我们什么了…”
“请问什么是顺应自然之道?我听说有的人修道,画符前需要斋戒沐浴,吃饭时也要保持对道的尊崇,他们不吃荤食,不饮美酒,通过摒除七情六欲来顺应自然,这是道吗?”
“我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道啊?不过姑且让我为你解释解释吧。”
“我如今可以全性保真,然而他们却依然被外物所累,又如何算得上顺应自然呢?唯道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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