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坐在主位之上,品着茶,不急不缓的说着:“贵妃娘娘莫不是忘了,早在三年前皇上便下达了旨意,菀宁宫内不属于皇宫的管辖范围。
并且,人人来到菀宁宫都要敬我为主子。贵妃娘娘仗着母族,如今是连皇上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吗?”
杨沁月脸色煞白,一时气结,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在这宫里形同摆设,一忍便是七年,至从她哥哥曾投靠过君易潇,便被远调去边界驻守。
没有皇上的旨意,根本不得擅自进入金陵城,因此他们兄妹,少说也有三四年不曾相见了。
若不是哥哥还手握重兵,只怕君修冥是连敷衍也懒得敷衍她,只不过她今日来并不是找安笙,而是君修冥。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忍气吞声的问道:“皇上呢?”
安笙知道,这后宫的女人都嫉妒她也恨她一人占着君修冥,但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所以她不得不自私,同而心里也是可怜这些后宫的女子,好在如今的后宫除了她也只有杨沁月了。
安笙的眸子从茶水里抬起,温声回道:“出宫去了,你若要见他,晚上的时候再过来吧!”
杨沁月刚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心有不甘的回过了头:“安若离,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皇上会看到我的好!”
安笙却若有似无的叹息着:“天下好男人那么多,又何必吊死在这颗树上。”
杨沁月的背影一僵,因为只有这颗树才赋予她无上的荣耀,赋予她母族高高在上的权利。
况且从她入宫的那一天,她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
晚膳的时候,父子二人回到菀宁宫中,三口人便围坐在桌前,桌上是安笙亲手做的菜,自然都是无虑最爱吃的。
一日没见,无虑便撒娇的窝在安笙怀中,让母亲喂饭,一边还说着今日出宫发生的趣事。
君修冥温笑,夹了些菜送入口中,安笙的手艺自然无法与宫中御厨相比,但她做出的菜却有一种温暖的味道。
无虑指了指人参鸡汤:“娘,我要喝汤。”
安笙立刻盛了一小碗,用汤勺吹凉了递到无虑唇边,他才张开唇片,喝入口中。
君修冥无奈的笑着,夹了些才放入无虑面前的盘中,并对她道:“这孩子就不能养在你身边,都要将他惯坏了,你看看哪儿还有半分储君的模样。”
无虑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嘟着嘴巴道:“还不是储君呢。”
“等你娘当了皇后,朕就册封你做太子。”君修冥笑着回道,目光却暗自观察着安笙的反应。
而她自顾喂着无虑,神情淡淡的,不同意,好在也没反对。
无虑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爹,当太子有什么好处?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和太傅读书了?”
他的话不仅让君修冥朗笑,连安笙都忍不住牵动了唇角。
“无虑,过来。”君修冥伸出手臂,将无虑拥在怀中,用温热干燥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头说道:
“太子是天下最有前途的男人,这荣耀的背后也是沉重的使命,所以,以后跟随太傅读书的时间会延长两个时辰。”
无虑一张漂亮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啊?那无虑不当太子行吗?”
君修冥笑的惬意:“当然不行,谁让你是朕的儿子。”
无虑的手臂杵在桌上,没精打采的目光落在安笙身上,嘀咕道:“娘,你究竟会不会选男人?我爹要不是皇帝该多好。”
君修冥朗笑着,拍了下他的头:“想换老子,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将眼睛擦亮点吧。”
而另一旁的安笙,被这对父子俩弄得哭笑不得:“再不吃饭就凉了,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我看应该让你成天跟在太傅身边读书,这样我耳根才清净。”
无虑大声抱怨:“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温馨的场景却被小太监突兀的声音打断:“岂秉皇上,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说是为皇上送补汤。”
无虑不冷不热的哼了声,而安笙唇边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了,她夹了些鲜嫩的蘑菇放在无虑的盘中,而他却不再动筷子:“真是扫兴,不吃了。”
他推开面前的碗筷,起身离开了。
安笙自然也没有吃下去的兴致,她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接过绢帕,轻擦了下手,而后提起茶壶,倒了杯温茶,小口的饮着:“皇上不宣你的贵妃娘娘进来吗?殿外寒凉,等的太久小心感染风寒。”
君修冥淡漠的吩咐道:“告诉她回去吧。”
“这……”小太监略微迟疑,帝王即便是不见,也该给个理由敷衍,皇上只丢出一句不见,可为难了他这当奴才的,贵妃那里只怕是不好交代的。
君修冥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是没听懂朕的话吗?”
“是,奴才这就去回复。”那小太监吓得不轻,快步的退了出去。
君修冥的目光探向她,笑意温润:“如此阿笙可还满意?”
安笙自顾又饮了一口热茶,淡声说道:“夫君,其实你应该见见她,听说杨将军的爹快不行了!”
君修冥失笑摇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朕陪无虑到园中练剑,今晚,朕可以留下来吗?”
安笙微低着头,眸光涣散着,并不去看他深邃如海的墨眸:“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君修冥淡笑,只能到园中陪无虑练剑,他儿子可比安笙好哄的多。
天气一天天转暖,院中微风轻轻的浮动着。
无虑在林中练习龙鸣剑法,而君修冥坐在一旁石桌上,惬意的喝茶,并不时的出声指点:“刚刚那一招重来,手抬高一点。”
无虑的剑练习到一半,突然没了兴致,手腕一扬,将宝剑合在剑鞘之中。
君修冥倒也不恼,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任性而为:“怎么不练了?”
“累了。”无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君修冥抬手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堂堂一国之君伺候起人来也毫不含糊。
君修冥轻笑道:“你这随意的性子与你娘亲当年倒是像极了。”
无虑还口道:“娘才不是这样,我记得有一年跟娘出宫赈灾时,娘她是很律己的。”
君修冥抿了口茶,又道:“当一个人肩上背负了使命与责任,就会严于律己。等无虑长大了就会明白。”
无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手托着腮:“长大了又有什么好处呢,要是能一辈子不长大该有多好。”
君修冥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朕倒是希望你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继承了皇位,朕便可以带着你娘亲浪迹天涯,那一直是她的梦。”
安笙渴望自由,他希望有朝一日放下责任,带安笙过像风一样的生活。
殿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老奴参见贵妃娘娘,娘娘请容老奴回禀皇上…”
杨沁月带着人硬闯到菀宁宫内,连常德都拦不住:“贵妃娘娘,您这是……”
杨沁月冷哼道:“皇上呢?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难道本宫想见皇上一面,也不可以吗?”
君修冥牵着无虑的小手来到她面前,语气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沁月心里一寒,唇边带着讽刺的笑:“皇上这话问的可真好笑,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来这里见见我的丈夫也需要理由吗?”
君修冥不语,眉宇间却冷锁,余光冷冷的扫过她。杨沁月家里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但最近边境屡屡发生战况,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调回。
杨沁月沉声吩咐道:“荷子,将补汤拿来吧。”
荷子淡声应着:“是。”
杨沁月从侍她中接过羹汤,缓缓的递到君修冥面前:“这是臣妾费了一夜的时间熬好的,若皇上还怜悯臣妾的一片心意便尝尝吧!”
君修冥冷眼扫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她握着温热的羹汤,用勺子盛了些汤,放在唇边吹了吹,而后递到他唇边,柔声道:“皇上,请喝汤。”
君修冥剑眉微蹙着,正想转身离开,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今儿我这菀宁宫倒是热闹了。没想到贵妃娘娘也喜欢擅闯。”
安笙含笑走过来,裙摆微扬,她在杨沁月面前停住脚步:“娘娘有心了,皇上最近的确瘦了些,倒是该补一补的,是我疏忽了。”
君修冥温笑凝望着她,淡淡道:“那阿笙喂朕喝,可好?”
安笙低眸一笑,伸出手掌摊开在杨沁月面前。
杨沁月紧抿着唇,唇色都泛紫了,却还是要强扯出一抹笑容,将手中的羹汤放在了她掌心间:“有劳贤妃。”
“好说。”安笙笑着,用勺子盛了汤喂给君修冥。
他唇边的笑像阳光一样温暖,张口含住汤勺,喝下了碗中的羹汤。
无虑扯了扯君修冥衣角,笑着扬起小脸:“父皇,好喝吗?无虑也要。”
君修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许胡闹,你想喝朕让御厨做些莲子羹给你。”
无虑哼哼道:“切,爹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等我长大要娶好多好多妃子喂我喝汤。”
杨沁月站在原地,头压得极低,人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多余的。
她紧抿着唇,对君修冥微微一拜说道:“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准许臣妾的哥哥回金陵一趟。”
君修冥思考了一会,淡声道:“容朕想想,天色不早了,若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杨沁月也不再纠缠,点头应道,带着随行之人离开,他曾对她说过,他若能够安分守己,他便能让她在宫中一生尊贵。
事到如今,她根本就不稀罕这些虚荣,只可惜当她发现进宫是一条不归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一路,她看着淑妃,公孙淑媛,柳嫔,清嫔的死,看着尊贵的皇贵妃清妍被当做物品送人,看着夏贵人一族被流放,看着王氏的侄女王兮雨联姻客死他乡。
她其实也累了,杨沁月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些人里走到最后,或许没有母族的支持,她也将成为这其中的一个。
她累了,但她却不能不争,只要她活在他与安笙那个女人的视线里,她就永远是他们心上微妙的隔阂。
杨沁月走后,安笙手中还端着那一碗温热的羹汤。
君修冥的目光轻落在她身上,玩味道:“阿笙还要继续喂朕吗?”
安笙将汤盅塞给他,剧烈的晃动,让汤迸溅了出来,在君修冥明黄的龙袍上溅开了一片:“皇上还是自己喝吧,又不是没长手。”
她转身向殿内走去,并合上房门。
君修冥失笑摇头:“你看看你娘亲,越发的刁蛮了。”
无虑顺从的点了点头:“嗯,我以后一定要娶一个温柔的媳妇。”
而彼端,菀宁宫内,刚刚经历了一场闹剧,安笙百无聊赖的靠坐在贵妃榻上,头轻枕着手臂,眸光些微的涣散着。
宫中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倒是觉得自己越发的没用了,也不知自己心里在别扭个什么劲。
这些年来,他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真的已经很好了。想到这里,她唇边不经意露出了笑。
房门被轻轻叩响,君修冥在殿外低唤着她的名字:“阿笙,开门。”
而安笙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反而合起双眸,闭目休憩。
很快,殿外便没了声音,静谧的空间,她昏昏欲睡,然而,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温软的物体在她的面颊上触动着,带着些许的湿润。
安笙并未睡熟,即刻睁开眼帘,映入瞳眸的是君修冥放大的俊脸,他正亲吻着她的脸颊。
安笙慌忙起身,戒备的看着他:“君修冥,你怎么进来的!”
君修冥笑着,指了指半敞的窗口:“没有门,还有窗。”
堂堂一国之君,也学会了飞贼的那一套。进妃子的寝殿,还要跃窗而入。
安笙不冷不热的嘀咕一句:“皇上进来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补汤了。”
君修冥半跪在她身前,指尖轻轻的触摸着她手臂的肌肤,他唇角扬着笑,指尖划过之处,带着痒痒的酥麻:“阿笙,今夜朕还不能留下来吗?”
安笙冷漠的回道:“这个问题你晚膳的时候已经问过,我也回答过,不需要再说第二遍。”
君修冥低敛着眸,眸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好似猎豹盯住了美味可口的猎物。
他的拳头紧握着,额头竟然侵出冷汗,即便不曾肌肤相贴,安笙仍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度,他似乎很奇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他艰难的点了下头,无奈一笑:“她的补汤,没想到竟是滋阴壮阳的。”
壮阳?安笙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重响,她终于明白他为何是这般反应了。难怪他不许无虑喝。
她弱声询问,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了:“那,那怎么办?”
她后退,他却栖身而进:“阿笙觉得应该怎样?”
君修冥双臂将她反锁在贵妃榻上,他的头靠在她耳侧,彼此的面颊相贴合,他肌肤的温度烫人:“朕不会碰其他的女人,阿笙,你忍心看朕因此难受吗?”
安笙的双手撑在他胸膛,好在只是壮阳之物,又不是媚.药,死不了人,忍一忍便好了。
“我今天,今天不想,皇上可以忍……”她话未说完,唇已经被他霸道覆盖,此时他想她想的几近要发狂。
他不停的在安笙耳畔呢喃着,他的声音低哑隐忍,如同一种蛊惑,安笙抵抗的力道逐渐微弱,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打落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如同悦耳的曲音。
潮湿的冷风从半敞的窗口灌入,胸口一片凉意袭来。
她不受控制的嘤咛一声,安笙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更别说挣扎了。
辗转之间,彼此身上碍人的衣物一件件被抛落在地,安笙如玉的娇躯蜷缩在贵妃榻上,三千青衫散落,衣衫尽褪后,两人暧.昧的缠.绵。
“夫君,阿笙是不是太过分了,这些年,你的身边也应该留几个女人,毕竟后宫关联着朝堂。”她微嘟着红唇,轻慢的语调,带着说不出的柔.媚,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
君修冥笑的棉软,笑靥中含着不容易抗拒的温情:“胡思乱想什么呢!朕说了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就只要你一个女人。再则,如今的皇位固若金汤,根本就不需要女人来笼络朝臣。”
话落,他便又迫不及待的堵上她的唇,不知觉间,安笙便深陷在其中。
她微张的红唇轻轻颤动着,却说不出只言片语,只放出细碎的吟偶之声。
正当两人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时,殿外却传来常德急切的声音:“皇上,瑶华宫派人来传话,贵妃娘娘只怕是不行了,皇上快去看看吧。”
君修冥的身子僵在安笙身上,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次是真要憋出内伤了。
安笙的手臂缓缓滑下了他颈项,弥散的眸光也逐渐清晰:“夫君去看看吧,毕竟杨尧镇守着边境。”
“嗯。”君修冥隐忍的应了一声,不舍的离开她,披衣起身。
君修冥推门而出时,常德躬身站在殿门外:“贵妃刚不是还好好的?”
常德也是一脸的难色:“这几日的天气本就湿润,湖边又长了些青苔,贵妃刚刚不慎落入湖里,听那边的宫人说,被救上来时一脸惨白,尚有一丝气息。”
君修冥大步向前走去:“走吧,去看看。”
瑶华宫中,杨沁月躺在宽大的凤榻之上,紧闭着双眼,面若死灰。
君修冥在榻前停住脚步,看向守在一旁的张太医:“怎么样?”
张太医压低声道:“湖水已经悉数吐了出来,只是受惊过度,还有些高热,假以时日的调理也无碍。”
“嗯。”君修冥点头,眉宇间却染了沉重。
虽然素日他并不待见她,可是,若站在杨沁月的立场上,或许他也会如她做一样的事,任何人都有责任守护自己的亲人手足。
君修冥在榻旁坐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殿内的人退下。
杨沁月温热的手轻轻的覆盖在他的手背之上,她的小手很柔软,如同温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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