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老夫人就瞪着眼睛盯着屋里那两个“摔断过腿的智障”,再将视线移到白素贞身上,语重心长的说。
“那你的心眼倒是挺好的啊。”
老白含泪默默收下了这句不知道算不算夸赞的评价。正准备说,要不先让小灰跟白福下去候着吧,就听裴老夫人的新问题又来了。
“那你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啊?我瞅着可不像布衣人家的姑娘啊。”主要布衣人家也养不起这么痴傻的仆从。“而且,他们管你叫娘娘?在长安城里,可是只有宫里头的几位才敢这么叫的。”
小灰跟白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没等白素贞开口,又抖机灵似的噼里啪啦的接道。
“原来您这儿不让叫娘娘啊?那我们论着辈分叫她姥姥也行。我们姥姥名叫白素贞,乃是万安县县丞白亦的亲生闺女。说到这儿就不能不提提我们那位太爷了。那也是个寒门里苦读十年沾饱墨香的,只因当时在县为官,于官场上多喝了几两黄汤下肚,便在酒桌上得罪了一个当时鱼肉相邻的官绅,被栽赃陷害之下贬成了看城门儿的。
想我们太爷,自幼柔弱单薄一书生,身子骨能受得了城门楼子上的风?吹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就咽气儿了。我们姥姥的娘一看太爷没了,伤心之下也撞到城墙上死了。我们姥姥好端端的一个千金,又只能因着爹死娘咽气儿,从万安县来到钱塘县投奔亲戚来了。”
这都是两妖之前对好的话。
依照它们的想法,裴府这么大一个门第摆着,白素贞若是以布衣出身嫁进去,那必然是要被欺负的。所以便尽可能的给她套了个小户千金的出身。为此,他们还特意查过万安县,确实是有位白县丞,丢官儿的原因也确实是因着遭官绅打压,派去看守城门儿了。后来的事儿,外头没听过传闻,他们便只当他没了。
至于是不是被城门楼上的风吹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白福情不自禁的给小灰比了个大拇指,还被裴老夫人看见了。
白素贞整个人都被这通胡说八道劈了个外焦里嫩,呆若木鸡。
裴老夫人说:“万安县的白县丞?”
小灰斩钉截铁的点头:“万安县的白县丞。”
“本名白亦?字公允的?”
小灰眨巴着松鼠眼说:“就是字公允,老夫人怎么知道的?”
裴老夫人一脸茫然的说:“那是我府里一个使唤丫头的亲娘舅啊。后来这件事情我们还出面帮衬过。现在在灵渠那儿当知州呢。我怎么没听说他还有个闺女啊?不是两个儿子?他夫人也没死啊,我前两年还看过,吃的可胖了,怎么”
那一天,是老白第一次有一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那才是她进公婆门的第一天啊。
第一天!
那天,她满怀歉意的扯着屋里两个东西的衣领子,带到没人的地方统一的揍了个鼻青脸肿。
回来以后,她又再次满怀歉意的于老夫人面前福身解释:“方才那些皆是胡言,夫人请莫当真。只因小女子自幼出身乡野,小灰白福担心小女进了宰相府会被瞧不起,这才信口说出这些谎话。小女子平日对他们疏于管教,还望夫人只当童言无忌,原谅则个。”
老白其实说起人话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法海禅师的娘伸手一扶,搭在她的手腕边儿上将她拉起,拍着她的手背宽慰道。
“你长得好看,这些便都不算什么错事。我只想问你,你跟我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呢?”
他自来没带过女子回家的。
坐在一旁发呆了很久的裴公子这才找到一句自己能搭的上话的,径直站起身拉着白素贞的手道。
“娘,我今次回来便是要与你说的。我要娶她。”
他不习惯打诳语,方才那通乱七八糟的场面,帮腔就要用更多的诳语去堆。他编不出来,也说不出口。他当时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把小灰和白福扔出去。
结果老白先动了手。
然而裴老夫人现下所有的关注点却早已不在了这里。
她恍惚听到她儿子说了一句:我要娶她?她便木木然回了句:“哦。”
哦完以后反应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问。
“你才说什么?”
裴公子又说了一句:“我要娶她。”
裴老夫人又“哦”了一声,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道。
“你不是个和尚吗?”
白素贞因着裴老夫人不辨喜怒的一句话,下意识的攥了一下手掌,抓住她的那只大手却自始至终都坚定温润。
他告诉他娘:“我不当和尚了。我要娶白素贞。”
裴老夫人的神情还有些发傻,口中说着:“不当和尚了啊。不当和尚”她围着白素贞转了一圈,眼神在她的腰臀处认真端详了很久,突然冒出一句。
“那我是不是能抱上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