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娘这通连凶带吓唬的叮嘱,一直唠叨了半个多时辰才自里间出来。她是惯有些操心的性子,表面上看去虽大大咧咧的,实则心细起来也能事事妥帖。
然而白娘娘出来了,打眼一看正厅,又笑了。
傻和尚还带着傻孩子一人一边在椅子上坐着呢。
也可能是觉得这么干坐着不是个事儿吧,她看见法海禅师终于想起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玲花说饿了,他就端了后厨小灶台上自己单独吃的馒头斋菜让孩子吃。
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又问:“你冷不冷?”
孩子说冷,他就将身上的衣服又脱下来一件笨手笨脚的将玲花裹了个乱七八糟。
白素贞能看出来,小和尚好像挺喜欢孩子。又或者说,他觉得这样很新鲜?
她发现小和尚脸上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喜怒都藏在那张总是没什么波动的眉目之间。也可能,他长这么大也没照顾过谁,或者没被谁这么照顾过吧。
玲花的馒头吃的有些慢,馒头本身也干,就着斋菜嚼到嘴里,哽到喉咙了,就只能拿茶来咽。
风餐露宿了好些天的第一顿,还是嚼着干巴巴的馒头,单想想就知道那滋味不好。偏生也在这时,后厨里小灰煮的一大锅肉汤开了锅,瞬间又飘了一整屋的肉香。
玲花是个孩子,却难得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懂事。她闻见了,偷偷咽下一大口口水了,嘴上还是什么都没说。
法海禅师眼见着玲花嚼的越来越慢,又直愣愣的关切。
“你不爱吃青菜吗?”
玲花楞了一下,伐生生的看着法海禅师。
看一会儿,嘴巴又张了一会儿,仍旧摇头。
法海禅师便给她夹菜,夹完又示意她多吃。玲花默默对着那堆馒头,眼泪都快吃出来了。
她小小声的说。
“我可以吃一点肉吗?”
就一点点就可以。她真的很久没吃过了。
这回,轮到法海禅师发愣了。
白娘娘在窗户边儿没忍住,笑了个前仰后合,一面捂着嘴进来,一面招呼小灰。
“去把我吃的给那孩子端上来。”
一时正厅了又分了桌子,吃素的面朝窗外,嚼得闷声不响。吃荤的一阵笑闹,吃的热热闹闹。
白娘娘没什么好心眼的对玲花说,咱们家这位公子爷为了皮肤好,早早就忌了荤腥,连带旁人吃不得见天的馒头草叶都忘了,你莫怪他。
“公子爷”听到了,但是“公子爷”没说话。
只是公子爷静静望向窗外的背影,僵硬成了一座无力反驳的石像。
饭毕以后,白娘娘带着就玲花去了自己的屋里沐浴洗漱。她是想好好帮她捯饬捯饬,却没想到,这一捯饬,竟是满满三桶热水下去才看出她身上的颜色。
玲花是个漂亮孩子,清理一番之后送去天上做个小仙童都是相称的。然而这身上的泥,显然不是她路上这一两天积出来的,那是家中根本无人好好照管过。
再说玲花身上,后背和膀子都有鞭痕,一条条一道道几乎没有几块好皮了。
白素贞问她,现下再碰还疼不疼?
玲花都乖巧的摇头说:“不疼了。”
白素贞想到她之前同她说过,家中爹爹娶了二娘,姐弟两终日挨打受罪,心中只道,这样的父母真不如早日离了的好。
只是玲花年纪尚小,离不得家。她就算可怜这孩子,也不能将她养在妖精窝里。一句话包在嘴里绕了个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咽下了。
将玲花擦干净了身子以后,素贞为她寻了套小灰的衣服套上了。
说起来,小灰也是只有□□岁女童的人身,跟只比她小两岁的玲花一比,料子却长了足足两圈不只。又因为成精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皮毛的颜色太过素淡,自“能穿衣服”开始,买回来的东西都是花花绿绿的料子。
素贞一直无法欣赏它的审美,以至于此时拿着一堆绿底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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