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纪轻轻,却早已在北境声名远播之人。两人各自在脚下的一叶扁舟上站立,彼此对视,除了根植在眼底的敌意之外,还有几分不可察觉的欣赏之意。
汜水河畔,一千六百名骑兵眼见自家主帅乘舟会面,都是神色紧张,生怕那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开打。若是平原也就罢了,他们还能舍命冲锋,可这是在汜水边上,即使两人打起来,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看着,根本插不上手。
所以到底来说,这次汜水之会,就真的是陈守仁和宋之问两人之间的正面较量,顶多再加上小先生身边的剑侍阿琴,以及为儒剑撑船的黑甲兵士。
可冲突比隔着汜水相望的两军将士想象中来得更快。
只见汜水河心,陈守仁与宋之问各自以真气驾驭船只,令那两只小船在汹涌的河水中稳稳漂浮,不为所动。
两岸的一千六百骑兵尽皆瞪大了眼睛,盯着汜水河心的局势。
就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陈守仁开口了。
汜水汹涌澎湃,以至于两岸的骑兵没有一个人能听见那白袍将军在说什么。可就是那一句话,立刻让宋之问神色大变!
“你说什么?”宋之问心里骇然,“小先生不要说笑了,难道不是你邀我来这汜水之上一会?”
陈守仁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眼底有风暴酝酿。
宋之问一看陈守仁的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儒剑,我派信使交给你的信,我还能不清楚里面写的是什么?”陈守仁心里一寒,肃声道,“那封信里,写的是……”
陈守仁一句话还未说完,身后的绿衣少女突然惊叫一声:“公子,有杀气!”
绿衣少女声音刚落,宋之问已经飞身跳了起来,直上云天,名剑暖玉锵然出鞘,剑身非金非铁,赫然竟是一把玉剑!
“名剑暖玉。”陈守仁眼前一亮,“听闻此剑乃是中州炼器宗剑宗圣手白无衣前辈早年之作,我早知名剑暖玉在宋国,却没想到在你手中!今日一见,剑宗圣手之作,果然名不虚传!”
宋之问剑出鞘,剑气缭绕,有如清泉玉鸣。
“公子还有闲心说笑?”绿衣少女阿琴嗔怒道,眼见宋之问之前所在的的那只船上,那黑甲兵士突然从袖甲中甩出淬毒金针,已经动手,飞身来到那白袍将军身前,一掌轰出,气劲横扫而出,将黑甲兵士甩出的淬毒金针尽皆击飞出去。
汜水湍急,两人甫一动手,两只小船顿时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去。
“哈哈,阿琴,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伤到你家公子?”陈守仁心思百转,两种可能,第一,他写的那封信被人掉包了。
第二,便是眼下局面,乃是宋之问在作秀。
他故意布下迷魂阵,让自己以为有人在背后算计他,可其实,真正算计他的就是宋之问。
云天之上,宋之问犹豫了那么一瞬,悍然出剑,剑气奔腾而出,直取陈守仁头颅而去!
“好个儒剑!竟是这般阴险狡诈之辈!”绿衣少女阿琴眼见泼天剑气压顶而来,一身衣裙被剑风吹得猎猎作响,横眉竖目,怒骂出声。
“哈哈哈,阿琴,注意形象,注意形象!你说你要做个窈窕淑女来着!”陈守仁对压顶剑气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淑女,本姑娘今天不做啦!”阿琴怒道。
“你去对付那黑甲兵士,儒剑且交给公子我来对付。”陈守仁说罢,手中长篙一挑,双脚分立,竹篙破水而出,竟将带起的水花化作实质剑气,与宋之问那兜头一剑轰然撞在一起。
竹篙登时四分五裂!
“回去!”陈守仁大喝一声,反手去拧,原本被剑气劈开四分五裂的竹篙,被他以真气聚合,霎时复原。
“《大河剑意》,长河滚滚!”宋之问再出剑,用的正是当年宋神书在澜沧江畔悟得的大河剑意。
宋之问一剑出,身下波澜壮阔的汜水顿时沸腾起来,被那一剑牵引,化作千堆雪,一潮叠一潮,源源不断地轰向陈守仁!
《大河剑意》,长河滚滚。
剑意取自江河奔腾不息之意境。
陈守仁神色一凛,手中竹篙被他以真气灌注,蛟龙一般冲向奔腾而来的大河剑意。
竹篙本非剑,可却在那白袍将军手下好似一把真剑!冲天而起的刹那,竹篙爆发出震耳的剑鸣,迎面撞向云天之上滚滚而来的剑意长河!
小先生与儒剑之间的高下之争,瞬间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