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连鲤微微歪着头,感受着他指尖在自己发间滑过的感觉,微微一笑,赶紧又端正坐姿,安静地闭着眼。
司寇准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摇了摇头,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每梳上一遍,便也跟着动作轻轻念起了那婚梳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一言及此,司寇准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有些走神。
连鲤察觉到他动作的停滞,没有睁开眼,微微一侧脸,轻嗯了一声,语调上扬,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司寇准歉意地笑了笑,“陛下,微臣忘词了。”
说着,那头已经被打理得平直顺滑的黑发在司寇准的手中似乎并不是难题,他拢起手盘发,几下翻转固定,再取过桌上那顶小小的头冠将发髻束起固定,试了下固定得极稳,这才放心地放下梳子往后退了两步,微微点点头,才轻声示意可以睁开眼了。
连鲤一睁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便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她倒吸一口气对着镜子左右来回看着头顶那包得极好的发冠,甚至还有些不信地原地跳了两下,稳稳当当,这才回头,一脸的赞叹。
“小准儿手艺真好,顶得上元香了。”
“陛下谬赞。”司寇准看着她跳腾着检验工程质量,苦笑着,说了一声便要打理起自己被连鲤拆掉发冠披散着的头发,却被俏皮的连鲤动作迅速夺了梳子去。
他不明抬头,只见举着犀角梳子的连鲤望着他嘴角邪魅地笑,眼中精光贼闪,心下凄凄暗道了一声不好。
乱糟糟的双马尾,乱糟糟的花苞头,乱糟糟的麻花辫,乱糟糟的宫女髻……
直至司寇准的头上经历过一系列惨不忍睹的发型后,连鲤戏耍够了,才哀哀叹一口气松了手,司寇准就好像受伤的小狗一样,默默地躲在一旁,偷偷摸摸地梳理起自己的头发,连鲤却像刚强抢民女的地主一般,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经过这么一闹,黄昏已经谢去,夜幕也已铺开。
连鲤跪坐在窗台旁的躺椅上,双手撑着下巴,痴迷地看着日头西落。
落势越沉,洒在城墙之上的金色光芒更为绚烂,不再灼热的金光透着股暧昧的意味,暗金的日轮在天边一角褪成静悄悄的灰,像一艘海上的巨轮一样于无声中沉没。
那金色的巨轮尚未沉没,长街一角的花灯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亮起,从远处传来某种咚咚咚的声音,沉闷而有力,稍一愣神,连鲤猛得站起身来,好奇又急切地往外看去,这才发现,那是灯会开始的皮大鼓声。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大鼓闷响,从长街远处的一端,五颜六色的花灯光晕一层层渐渐染开,映亮了墨蓝天空的一角,映红了灯下少男少女的脸庞。
连鲤的心也随着灯光雀跃起来。
她饱含期待,撑起双臂往窗台之下一望,望见许多微红的脸颊与摇曳的花裙,望见那旋转的剪纸彩灯与轻摇的纸扇,不由得欢喜笑了一声,回头便看向司寇准。
司寇准早已候在厢房门口许久,嘴角含笑地看着她这幅惊喜的模样,一手往门口一递,轻声说道:“陛下,可愿意出门走走?”
连鲤脸上的笑容更按捺不住,几乎是一口气从藤椅上蹦下来。
她甩手撑开折扇,仰着小脸看着司寇准,满面春风:“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