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房间角落的落地大钟显示着凌晨两点半，水晶灯关了，只剩了一盏柔和的壁灯，朦胧的照着卧室。

    陆钰诚躺在我的旁边，我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壁灯的光轻柔的洒在他脸上，隐去了他平日里的傲气凌人，温热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我的手臂上，晕开了一片热潮。我的额头渗出微微的汗，我掀开了一点真丝被，轻微的动静惊醒了陆钰诚。

    “怎么还不睡？”他温柔的抚着我的头发。

    “睡不着。”

    他站起来为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他打开了烟盒，雪茄的味道浓烈，闻久了似乎隐藏着淡淡的硝烟气息，热烈灼人，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墙上的钟摆滴答滴答的响着。

    气氛变得很沉闷，雪茄的气味十分浓郁，烟头上暗红色的火焰隐隐燃烧着，在卧室上空氤氲开一片轻雾。空气里一片静谧，段待他抽烟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他才略显疲倦的抬起头，开口打破了沉寂。

    “小曼怀孕了。”他的语气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

    我的心中猛然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了心口一把，昨夜的温情还未散尽，原来他做这些，都只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变，步步为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里。

    他走过来抱住我，轻声安慰着，“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星晓，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留给我们的孩子。”

    “我亏欠小曼很多，她只要一个名分。”

    我捂着眼睛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不听使唤的从眼睛里跑出来。他的话仿佛一把极细极利的小刀，在一下下剜着我的心，精准无比。一颗心早已被剜得血肉模糊，空荡荡的只剩了一滩污血积在胸腔里，腥得令人作呕。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下去，我祈祷自己能马上睡着，让这一切都尽快过去。

    次日。

    陆静婉邀请我到府上，同去的还有宋小曼。她一身鹅黄色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型，微微隆起的小腹看起来比从前更丰韵了一些，她光着一截脖子，脖子上戴着那串绿色的宝石项链，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我后来才知道那是陆钰诚母亲留下来的，还是巧色说漏了嘴才被我知道。

    她见到我时，依然是一副刻薄的神情。我们一同走过去，陆静婉连忙招呼着，整顿饭的气氛都十分尴尬，她不停的在中间打圆场，“以后都是一家人，还要互相照应。”我笑着点点头，陆静婉也是一番好意，她不想陆钰诚的后院起火，只能在中间斡旋。

    吃过饭后，琴歌闹着要放风筝，我陪着她到后面的园子里。有几个婆子陪着琴歌，我独自在院子里逛，走到莲池旁，四周一片静谧，偶尔三两蛙声。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暗暗的莲香，莲池旁是极高大的两排树木伞一样的散开着茂盛的叶子，树底下的草木葳蕤之中开着一簇一簇的小花朵，如同漫卷的霞光浮在墨蓝的天际。

    突然一声轻笑打破平静，“你是在这里盘算着怎么除掉我吗？”

    我缓过神来，看了看她，“从前是我做错了事。”

    “说的好轻巧，看来你已经记起来了，我父亲的事情已经败露，我已经没有什么要顾及的了，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一件的从你身边夺回来。”她步步紧逼，目光冰冷，我双手撑在石桌上，后背渗出涔涔冷汗。

    有脚步声传来，她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如果我说你把我推到这池塘里，钰诚相不相信？”说着便要向池塘去。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你不需要这样，我会把一切都给你，他渴望这个孩子。”

    宋小曼愣了一下，似乎说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触痛了她，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她极为聪明，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我诚恳的看着她，“我要离开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