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拳馆中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十一月份的北京,这个时间天已经有些黑了,还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雪。深吸了一口清冽冰冷的空气,神清气爽的感觉让运动后刚洗过澡的梅洛十分舒服。
梅洛瞬间决定要去喝点酒,庆祝一下自己的重生,反正这样的约斗又不会有严格的体重限制,不用去面对魔鬼一样可怕的赛前减重。前世的梅洛,是一天不可无酒的,然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却貌似是个严于律己、滴酒不沾的三好男人,寻遍了他的记忆,梅洛竟然没有找到任何一点跟酒吧有关的东西。
“我靠!还让不让人活了。”梅洛暗骂了一句,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原主人”在北京唯一的朋友马乐打去了电话。他知道,这个混迹于后海各个酒吧的流浪歌手,对于这座城市里能喝酒的地方一定不会陌生。
半小时后,两个同样看起来有些落拓的男人坐在一间灯光有些昏暗的小酒吧里。
“真想不到你小子也会有一天想喝酒,”马乐的名字中虽然带个乐字,但大多数第一次看到这个尽管刚刚三十出头,看起来却像是足足有四十开外的瘦瘦的邋遢汉子,恐怕都会想起来夕阳下柳树边响起的那段《二泉映月》,“怎么了?看你这个尿性是挨打了,哈哈哈哈。”
沙哑沧桑的声音让他看起来好像又老了几岁,向嘴里猛倒威士忌的感觉有让他看起来似乎没那么老。
“喂,这种调配型的威士忌不是用来这么净饮的,加一点水更能尝到潜藏的香气。”梅洛淡淡地道。前世的他,可是酒神级的人物,对每类酒的喝法都有无数从实践中得来的真知。他没有像马乐一样喝威士忌,而是选择了意大利的grappa,一种由葡萄的皮酿制的另类白兰地,香气浓烈,是前世的梅洛最喜欢的酒之一。
抹了一把胡子上残留的酒珠,马乐又一次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喝酒就是喝酒,少他妈整那些洋事儿。不过你小子可真是够能装的啊,认识两年多了都没跟我喝过一次酒,下次赶紧跟我乖乖的吃溜肥肠喝二锅头去。”
“好啊。”梅洛有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怪形怪相、爽直乖戾的西北汉子了,“老马,你从甘肃来北京也有两年多了吧,我记得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这种音乐风格是红不了的,这么坚持着有劲吗?”
马乐一口喝干了三分之一杯威士忌,“你小子好像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吧?刚认识那会儿我成天在地铁口卖唱,你成天穿半个城去练什么狗屁搏击,到现在不都没混出个人样儿吗?还是那句话,人这一辈子只要还活得起,就干点儿自己觉得值得事儿,其他的交给老天掂量去吧。”
“只要还活的起,就干点儿自己觉得值得事儿,其他的交给老天掂量······”念叨着马友这句话,梅洛捏着酒杯若有所思,片刻后,端起杯一饮而尽。“老马,你这辈子有什么理想没?”
“嗨,我哪有什么理想,都他妈是一些梦想,就是做梦,我成天就做梦开一场nirvana那样的不插电演唱会,几万人,听我唱我喜欢的歌,唱累了就抽根烟,喝杯酒,然后接着唱。”马友点了一颗烟,自嘲着道。
看着这个“老朋友”那副落拓又牛逼的鸟样子,梅洛笑了出来,笑得格外开心,“走,老马,吃溜肥肠喝二锅头去,喝完你要是还站得住,就给你找个妞,哥们儿我请客。”
“那我要俩,你小子出一回血不容易,嘿嘿嘿嘿。”这一次,老马沧桑的笑声中,透着化不开的猥琐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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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头昏脑涨地回到租住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手里还拿着老马送给他的二两茉莉香片茶。这具新身体的酒量似乎还不错,第一次尝到二锅头这种极具代表性的中国白酒,梅洛也觉得非常新奇,难免就着溜得相当入味儿的肥肠多喝了点。不过,这具身体那方面的能力实在有些“兵贵神速”的味道······就梅洛纵横欢场多年的经验推断,还他妈是个初哥啊,就这么用掉真是浪费了。
“老马这老小子还真是深藏不漏,瘦成那个鸟样儿,还喝了那么多酒,竟然说要俩真就搞定了俩,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害老子花了这么多···”
迷迷糊糊地躺在单人床上拿出手机,梅洛还是忍不住点开了拳击网站,看看有没有关于前世那个自己的新闻,结果令其大失所望,经过连续两天的调查,他驾车坠桥后,身体仍然是如同人间蒸发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警方无奈之下,只能宣布其意外死亡。
另一条新闻引起他的注意——曾在他手下接受了近两年训练的wbc现任中量级拳王劳森·贾克博斯,已经正式签约梅洛在教练界的头号对头罗奇的门下,备战一个月后的卫冕战。
“我靠,刚特么两天啊,这小子也太人走茶凉了吧?不过实在可惜了,他的天赋类型到了罗奇的手里,肯定会白白浪费掉了。”梅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他这个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来说,这些小事已经无足轻重了,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可惜的,就是一个原本大有希望的拳坛超新星,做出了一个可能毁掉自己职业生涯的错误选择。
“小子,自求多福吧。”梅洛把手机扔在一边,睡了过去,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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