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笑道:“朱局这不也上来了吗?”
朱湛苦笑:“刘局在的时候,你是刘局身边的红人,谁见了你都得给三分面子。我呢?一个坐冷板凳的,谁见了也就是个表面客气。而且,你的刑侦水平,在咱们全省,一只手绝对数得上。
可就是你,你对我的工作是真配合,从来不给我使坏!咱们一起办过那么多大案,小李,你说咱们算不算得上有些交情?”
李青挺不好意思:“朱局说的什么话。以前朱局曾经在培训班里讲过课,我从朱局的课上学到很多东西。
而且朱局写的那些刑侦文章,我都学习过。朱局就是我的老师!我能有现在这点水平,都是朱局教得好。朱局现在这么捧我,这不是折煞我吗?”
朱湛压低了声音,说:“既然你认我是老师,那我问你件事,你不能骗我。”
李青点了点头。
朱湛问:“我不信你李青能跟卢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吵成这样,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李青想了想,说:“去市政府的都是工人,如果说咱们只是出动一小波人去维持秩序,完全可以,可卢众带的人太多了!这是要镇压啊!万一镇压不成,展成突事件……”
朱湛点了点头:“明白了!”
李青心说:“朱局啊,你明白什么了明白?我都不怎么明白呢!我这回是把卢众得罪了个彻底,要是韩世融那小兄弟这回兜不住,我这后半辈子,就算是交代了!”
市政府门口示威的工人们提出要见市领导,可副市长张建国现在站在楼上往下看,黑压压一片都是人,他这心里虚啊!这要是弄不好,他说不定得让这些人一人一脚给踩成肉酱!
可他要是还不出去,一直站这儿看热闹,那王文书记一会儿飞得飙啊!张建国这个愁啊!你说这些人搞什么鬼,谁欠你们钱你们找谁去,跑市政府来干嘛,市政府领导这么忙,谁有时间管你们工资的那点小事啊!
街上路来路过的人们不少停下脚步围观,还有人因为交通不通畅被滞留在市政府门口。一会儿功夫,市政府门口聚集起来的人更多了,摩肩接踵,塞了半条街。
冯千里在网上时时关注着这样的社会事件的动态。邻居店铺的老板们大多会聊到这件罢工事件。这是冯千里第一次深刻体会她这个工人阶级的女儿和那些有钱买奢侈品的资本家们的不同。
冯千里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板不给员工工资就是不对,工人用自己的劳动养活了企业,养活了资本家,资本家不应该拖欠工资。可是资本家的论调完全不一样,他们说是企业养活了工人,有了企业才有工人的工作机会。
在老板们看来,企业一定是遇到问题了,所以才会不出工资,越是这样,工人才越是应该和企业共克时艰,这样才是正确的,罢工要工资,是不道德的,是要把企业逼向绝路。邻居毕竟是邻居,冯千里也不好给邻居上一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课程,只能自己憋着一肚子牢骚。
冯千里本打算把一肚子牢骚说给老爸去听,谁知道姜博大中午的逃班过来给冯千里送饭。冯千里端着一盒宫保鸡丁盖饭一边吃一边强烈表达着对马克思的崇敬之情。
姜博就一边吃一边淡淡地笑听。
冯千里说了半天也不听姜博接话,突然意识到:“我都忘了,你也是资本家!”
姜博宠爱地看着冯千里,从冯千里耳边的头上取下一条木屑:“对对对对,我是资本家!可我从来不拖欠我工人的工资!”
姜博亲密的举动并没有让冯千里感觉突兀,反而觉得挺惬意。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冯千里不自觉地把姜博放在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上。他不是家人,不是哥们儿,好像也不是朋友。究竟是什么关系,冯千里没有仔细想过,可她觉得就这样和姜博相处十分愉快,管他什么关系,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