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近,就像是在他的对面,男孩不自在的退后,冷声喝道:“我说过,出去。”
“殿下,奴婢服侍您洗漱。”
距离近了,阮软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何止是洗得发白褪色,有几处都破了洞,透出白色的里衣来,眼下虽然开春但宫人们依旧穿着加绒的衣服,宁旻身上却是单衣。
“滚出去,本宫不需要服侍。”
又说了滚字,阮软心里一啧,连忙拉开了距离。
见他表情厌恶,她也不再勉强,将人扶至浴桶边就退了出去。
看来只能以后再找机会检查他的身体了。
冷宫的夜晚静极了。
阮软立在殿外,都能听见水流划过肌肤的声音,目光流转间看向那破了的窗户纸上,忽然计上心头。
寻着声音,她来到窗户下,轻轻在窗上戳了个洞。
宁旻正泡在浴桶中,露出的肩颈和上半边胸膛瘦骨嶙峋,肋骨的印记清晰可见,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阮软揪心的,那一道道褐色的伤疤才是。
疤痕颜色不一,看得出来有一些是旧伤,唯有在伤口未愈合之前揭开,再愈合,如此反复方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可宁旻身上满是这样层层叠叠的伤疤,可见在齐妃离世的一年内他遭到了怎样的毒打。
宫里善挥鞭又有能力对皇子下手的,只有皇后的女儿,德庆公主。
阮软回想着世界背景,记忆中,德庆公主飞扬跋扈,在宁旻称帝后,是所有子嗣中死得最惨的一位、死后尸体在城墙外被马夫鞭尸了七天七夜,
思及此,阮软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在浴桶中乖乖泡澡的小可爱,会长成日后的阴翳偏执的疯批模样。
再一想,往后要给疯批生孩子还有点怕怕。
她想的入神,没留意到脚下的木棍,一个不察就踩了上去,顿时把她摔得龇牙咧嘴。
“谁!”宁旻察觉到窗外的动静,摸索着要裹上了外袍。
阮软顾不得痛呼,连忙挪着脚步离远了些。
眼下的情况是她偷窥小孩洗澡,这要是被发现了她可真就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揉着自己又一次摔疼的屁股墩儿,稳住声线:“回殿下,许、许是狸猫扑倒了木头,奴婢这就清理好。”
“去吧。”
假装转身找猫的阮软并未发现,男孩在窗柩后微微勾起的嘴角。
性子蠢笨,满嘴胡诹,皇后不会送个这样的人过来,难道这次真是他想错了?
阮软特意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洗漱后才推开房门:“殿下夜深了,该安置了。”
内殿里烛火闪烁,宁旻身着寝衣,正在给自己上药,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破碗,里面是石臼捣出的汁液,角落里还摆着几根植物,看样子是在冷宫后院的杂草丛里摘来的。
阮软上前,拿出小夏子新送来的毛毯,发现了那两床发黑的薄被,床板硬邦邦的,一时有些不忍。
66只交代了男主幼时凄惨,没有具体到各中细节,如今阮软身处其中,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突然她心思一转,如果自己能感化小时候的男主,那在成人之后,生子任务会不会容易很多?
“本宫不需要暖床。”宁旻拧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