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只有这种近乎自虐的疼,才能让他确定,胡秀儿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他的妄想,不是他的美梦,是真的有那么个明媚如阳光,纯净如水晶般的人,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然后被他亲手撵了出去。
天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夜色没那么黑沉了,可顾清晏眼中,一切却陷入了无边的浓烈的令人绝望的黑。
后巷肉铺
李四全小心翼翼给胡秀儿递上热茶,郑小黑很想给胡秀儿揉揉腿,却又不敢冒昧。
他踹过门,知道用力踹门腿会多疼,脚底板会多难受。
秀儿都快把那么厚重的院门踹断了,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劲儿,她回来路上就有点一瘸一拐了,现在腿还有些发抖呢。
肯定很疼,说不定小腿被回震的都有些淤青了。
“秀儿,要不,我拿药油给你揉揉腿?”
郑小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
胡秀儿摇了摇头,她现在感觉不到腿疼,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四全咬着后槽牙,气狠狠道:“师父,我今晚起夜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老掌柜那屋有动静,就好奇过去看了眼。
结果看到侯府的护卫过来通知老掌柜他们撤走,说是太医快治好侯爷的腿了,皇上大喜,要给侯爷赐婚。
让老掌柜他们都回去帮忙准备大婚,还说以后这个铺子他们都不会来,你也要被赶出来了。”
李四全说到这儿,气的忍不住捶了下桌子,胸口起伏的厉害。
“我当时就想冲进去质问他们,当初都说侯爷的腿治不好,还说皇上要治他私自回京的罪的时候,是师父你义无反顾去侯府照顾。
现在倒好,腿一好就翻脸不认人了,即便是要走,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走,非得半夜偷偷摸摸的溜?
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他顾清晏还记不记得,是师父你救了他?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郑小黑见李四全气成这样,生怕胡秀儿跟着又生气,赶忙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想开些吧。
不管是勇冠侯,还是皇上,他们决定的事,咱们都改变不了。
秀儿,不管怎么着,你可得好好的。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也恨不得找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算账,可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只是平头百姓,他可是勇冠侯,要赐婚的可是皇上啊!
真闹的不可开交,吃亏是只会是咱们。
“秀儿,没有啥比好好活着更重要,没有谁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胡秀儿许是已经气过头了,现在反倒不气了。
她只觉得特别荒唐可笑,顾清晏要娶谁她都不会拦着,如果不需要她再假扮,她立刻就能走,何必这样。
如果不是李四全起夜正好听见,她是不是直到顾清晏娶亲了才会知道真相?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顾清晏跟她断的这么清楚,不像宋瑜上辈子那么贪心,既想要高门贵妻,又抓着她这个糟糠村妇不放?
男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混账东西!
他顾清晏爱娶谁娶谁,就算娶福宁乡君,她都不拦着。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什么狗屁的权贵高门,什么报恩,什么患难与共的交情,都他娘是狗屁!
顾清晏不是晏清河,晏清河在离开东河镇那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她心里。
“小黑哥,带上行李,咱们走!”
胡秀儿彻底冷静了下来,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精力。
她要回家,她要找尸体,她要迁坟,她要报仇,她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以后顾清晏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跟她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