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看见老夫人神色还算平和,又说:“你们刚进天牢那阵,姑奶奶曾托人想去探探再送些吃食,那些人说什么也不让姑奶奶进去,后来老爷还训斥了姑奶奶,说是裴家本来就成了皇上的眼中钉,他不过看在旧情份和太上皇的面上才没拿裴家怎么样,让姑奶奶别再给裴家添堵了,说不定被皇上抓住把柄就借机把裴家给收拾了!别说老爷,姑爷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呀!那些见高踩低的人,以前见天地来巴结,现在都见风使舵去皇上面前弹颏他,姑爷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所以,老夫人也别怪他们不敢探监,就是去了没有上头的命令也见不着呀!”
老夫人半晌无语,心里已经明白虽然女儿不忍心她们出狱之后流落街头,派人把她们接到这里来将养,不致于蓬头垢面衣食无着,但这里并不能久住,久住下去必将连累女儿一家。
“那你们今天是怎么知道我要出来的?”
朱妈抹抹眼泪:“不是我们今天知道老夫人要出来,而是自从你们入狱后,姑奶奶天天以泪洗面又无计可施,天天等着皇上施恩赦了你们,在这种情况下,她又不敢四处打听,怕被有心人拿此做文章让裴家的处境雪上加霜,就令老奴在周围赁下空屋并备好马车只等消息,并寻了几个极为可靠之人扮做小贩,每日在刑部衙门周围转悠,稍有老夫人的消息就赶紧报她。这宅子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是担心老夫人一行出来之后无处可去,以备随时把老夫人接来修养。今天我正在寻思着老夫人什么时候能出来,扮做贩子的一名家奴来报说是你们出来了,我这才急急赶去接老夫人,还好没错过,也没让老夫人受太多的苦!要不然老奴万死难辞其咎!”
老夫人看着眼着舒适的一切,想起在牢里不堪回首的日子,不由得落下泪来:“多亏了你呀,到底是自家女儿贴心,要是旁人,谁能想得这么周到?我们稍做修养就走,谢家祖坟周围还有田地宅子,足以让我们安身,你托话给明珠,说我一切都好,大势如此,人人自危,让她别来了,以后有机会再相见吧!”
朱妈大惊:“老夫人不可,虽说谢家祖坟有地有屋,但不过简屋陋所,寒冬又至,谢家又家财尽抄,那种苦日子老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如何受得了?你若走了姑奶奶如何心安?虽说形势不好,但是太上皇还活着,皇上暂时还不敢拿谢家怎么样,所以你们住在这里不打紧,就是要走,也得等身子将养好,过了冬日再说吧,说不定圣心回转赦了谢家并返还府第和财产也说不定?”
老夫人想起女儿一家和自家的处境,沉默不语,朱妈怕她还想着要走,继续苦劝:“姑奶奶说她得空就会过来的,裴家人并不知道此事,就是知道了,姑爷是个孝顺人,和姑奶奶又恩爱,他也只会装作不知,这宅子平时也根本没人来,家奴丫头都是姑奶奶心腹,只要闭门不出不会有人发现的,老夫人且安心住下,等养好身子过了这个冬天再说吧!”
老夫人苦笑不语,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见不见女儿,明天她们就让朱妈找马车离开这里回谢家祖坟居往,裴家处境也不妙,她不能雪上加霜害女儿难做人。话又说回来,如果能够保得裴家平安,对谢家以后也是极好的,就是成了落架的凤凰别人不敢轻易欺凌。
心里叹息一番,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一心以为太子稳坐天下,为了谢家前途,也为了太子继位后不算丈夫帮助秦王的旧账,和女儿儿子两家人尽全力给太子帮忙,为了拉拢明澈,费了那么多功夫想促成子骏和锦姝的亲事,原来一切皆枉然,血雨腥风一场局势突变,到终了,太子党作鸟兽散,天下尽归秦王,谢家才富贵到头大祸临门。
只是,明澈不是铁了心忠于秦王吗?秦王坐了天下,他应该是大功臣才对呀?秦王再恨裴家和明清,看在明澈的面上也不应该如此对待谢家?就是要和谢家算帐,那也是针对自己和明清,不应该连明净和锦姝也下狱,而且其间并不见明澈来接女儿出去,连探监也不曾,这不对劲呀?
一时心里千思百转,朱妈见她神色忧戚,怕她愁坏身子,就好心劝道:“天已晚了,刚是怕老夫人积了食才和你说了一会话,姑奶奶可是吩咐什么也不要多说,只洗浴更衣吃了饭,再让大夫诊了脉就去睡,免得老夫人思虑过多身子受不住,若被她知道我多嘴今晚就和老夫人说了这么多,一定会罚我的!”
老夫人却摇摇头:“你若不说,我心里存着事,会更睡不好的。别怕,明珠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还有话要问你,可你知道我们谢家长子明澈现在哪里?他原是秦王心腹,这一次应该加官进爵才对,为何谢家遇此大祸不见他的影子?且不说我这个不亲的嫡母和兄弟,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要了吗?”
朱妈迟疑了一会,终于架不住老夫人的追问说:“我说了老夫人可要挺住,现在大爷的处境还不如你们呢!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入天牢后没几天,大爷就被从晋阳押了回来,听说皇上大怒一下子就把他打入死牢!”
老夫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千思万想,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明澈竟然被打入死牢了?凡是打入死牢之人等于是死定了,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他怎会落到如此地步?难道谢家今日之祸竟因他而起?
朱妈看她神色尚可,又想起大爷并不是老夫人亲生,自然不是那么难受,就继续说:“听说押他回京的人很多,浩浩荡荡地一大队人,说是怕人劫囚车,回来后直接就投入了死牢,本来秋后要问斩的,姑奶奶都想着怎么求姑爷想办法去收尸呢,总是谢家人,她不管也说不过去,不知怎地圣意又变了,改为明年春天问斩!这也好,说不定你们还能见一面,老夫人可一定要挺住呀!”
转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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