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饭食吃了十几天后,没有人知道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那些抱怨不休的妾室们也没了精神多说话,大多数人不是躺着养神,就是靠着墙坐着发呆,因为活动多了,消化得更快,也饿得更厉害。
饥饿却没有饭吃,只能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饭了,极粗鄙难以下咽不说,还只能吃个半饱,这十几天,大家实在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却不知还要忍受到何时。
十五个大小不一女人,只有锦娘饭量小基本能吃饱,锦姝正在长身体,虽然不象大人那么饿,但也吃不饱,却竖决不肯吃长生匀给她的,说是长生如果饿得病倒了,就没人照顾她的,长生拗不过只得随她。
所有的人都很快消瘦下去,除了牢房里本身难闻的味道,十五个人集中住在一起十多天不能洗浴,每天共用一盆水草草抹把脸,一个个身上头上都发出难闻的气味。
年幼的锦娘也恹恹地失去了生机,依偎母亲躺着,偶尔哼哼叽叽几句,声音如同小老鼠一般,林心慧心疼地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小脸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娘!谢家正盛时,有那么亲戚和世交,为什么这时候连一个探监的人也没有?难道看在亲戚的面上送些吃食也会受连累吗?哪家监牢不让人亲戚送吃食,靠吃牢饭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你看看锦娘都饿成啥样了?可怜她这么小就要受这么多苦,再这样她还撑得下去吗?且不说别人,大姐就不心疼母亲你吗?就不心疼她的侄子侄女吗?就不知道打点一下让我们少受点罪吗?裴相那么受宠,就不能向皇上求个情吗?”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是钦犯你知不知道?钦犯是什么你懂不懂?生死难料不说,还动不动就株连九族和连累故交,在这个时候人人避之不及,谁还敢送吃食?至于你大姐和裴家,现在是哪个做皇上都很难说,还说什么受不受皇宠,说不定他们现在和我们一样呢!”
林心慧惊呼一声捂住嘴,再不敢说下去,看着女儿又呜呜地哭起来:“我受苦都无所谓,关键是锦书和锦娘,他们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呀?也不知二爷和三爷两个大男人家如何照顾锦书的,我都担心死了!”
老夫人心疼地摸摸锦娘的小脸,叹了一口气说:“你心疼我就不心疼吗?可是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别哭了,小心挨骂,我自顾不暇,你若哭病了谁来照顾锦娘?我想是生是死总有个结果的。”
长生看着越来越有气无力的锦姝,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测朝堂都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太子和秦王还在争得你死我活,也许玄武门事变已经发生秦王坐了天下,也许历史全然反了太子坐了天下,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无论哪种情形,谢家都被抄了家,明澈音讯全无,她们都在天牢受苦受难生死难测。
她还担心自己坚持不住病倒了没人照顾锦姝,在这种地方病倒,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不说找医看病,连口热水也喝不上,粗糙的饭食、污浊的空气,很快会要了病人的命。她更担心锦姝病倒,再这样下去,即使当权者最终想赦了她们,她们都不一定能等到那一天了。
与她们分开关押的明净也不知怎么样了,反正暂时是指望不上了,与作奸犯科不同,对于这种与谋逆有关的钦犯,一般男的都比女的处罚更重下场更惨,明净和明清的处境绝不会比她们更好,就是赦免,也只是先赦免她们。
她必须自救,她不能坐已待毙,她和锦姝身上和发髻里还藏八两银子和二百两银票,与其死了归别人,不如派上些用场。而且都过去快二十天了,想杀早就杀了,牢头看到她们暂时没事,戒备心应该没有开始那么强了。
对于她来说,几个牢头就是现在手握实权现管她的人,而她还有些财物,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从古到今,在安全的情况下,有权的人都是乐于用权来做交易的。她们若不愿做,那是因为有风险,如果做的事没有任何风险又收益可观,长生相信她们会做的。
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一番囚室里或坐或躺的人,除了偶尔一两个低语几句外,大多数人都神情麻木闭着眼睛,她那点财物不够这么多的人花销,虽然她们也很可怜,虽然不到两岁的锦娘更可怜,但长生只能选择先救锦姝。
吃完中午饭,两个轮流倒便桶的妾室因为琐事吵了起来,老夫人也压不下去,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锦姝也不解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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