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蓉的早餐店,是墨家有史以来首个当街经营的服务行业,在墨贤古板的思想里,这种以女人为老板的早餐店,与古代以老妇人为装柜的小酒店并无二异,都存在着‘倚门卖笑’的嫌疑。这就是墨贤觉得丢尽墨家男人脸面的根本原因,也是他不肯亲自前去用餐而分担墨蓉来回跑之劳累的主要因素。他情愿一个人爬到村后的大山上去挖草药,也不愿去墨蓉店里坐坐,哪怕就那几分钟的吃饭时间,他都觉得丢人现眼。
加上自那天周莲花说了他之后,墨贤干脆连好兄弟墨保家也不去溜达了,总是一个人出门,不是到山上采药就是在山脚下某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提着他的蜂箱抓捕从别处分飞而来的蜜蜂。
周莲花劝阻多次,墨贤也听不进去,依旧耿耿于怀地说:“我不自己去采药,谁会拿钱给我买药?我不去养蜜蜂赚点钱,谁会给我买米买菜养活自己?”
“你这是真没良心的话了,”周莲花只有在数落墨贤的时候才会说几句公道话:“你花掉那么多的医药费,难道都是你自己拿出来的吗?墨蓉现在开了餐馆,你也根本不用自己买米买菜,谁有不叫你不给你去吃吗?你不吃就你不吃吧,我反正是要去吃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墨蓉想想,你看她这段时间,人瘦得像什么了?我们做父母的,没有多少钱支持她也就罢了,但不用她为你的三顿饭这样来回的奔波总可以做到的吧?”
“我又没叫她来给我烧饭,我也没叫她要去忙成这样,不开店,不赚这个钱,会瘦成这样吗?”墨贤冷冷地说:“这样丢脸的饭菜,你吃得安心,我吃了就不会消化。”说罢,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周莲花要得就是墨贤这样的言语和行为,她没等到过夜就上楼把这些话学给了那天刚出诊所回家静养的墨善听,顺带把墨贤多次冒雨去山上采药捕蜜蜂的事也说了出来。
那天下午,刚好也是下雨天气,墨善回家没看到墨贤,以为他是到墨保叔叔家里闲聊去了的。听周莲花这么一说,她也顾不上自己能不能走路爬山,找了根竹竿子当拐杖,缓慢地爬上了二十多年没爬过了的后山,凭记忆找到山脚下的一个水塘,果然看到墨贤在那里抱着石块筑蜂巢底座。
墨善使劲克制着自己没有发火,铁青着脸说:“爸,你不是说你自己走不动路到店里吃饭的吗?爬这么高的地方,就有力气了?你就不想自己能好好的再活上几年吗?你还想折腾我们到什么时候?”
“我又折腾你们什么了?你不在诊所躺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墨贤的听力不是很好,但视觉不错。他看到墨善痛苦而不快的脸色,也不免有些心虚胆怯,但自己总归是个父亲,有着得天独厚的尊严。他说:“我做自己的事,碍你们什么了?”
“你要生病、要开刀、要住院、要有人在家侍候你,就都不关我们的事了?你能赚多少钱来给满足你自己吃药吃饭?说墨蓉开店给你们丢了脸,你这样子,就不给他们兄弟丢脸了?你想想,你一个人在这山里头,万一有个好歹,人家指责的骂的对象都会是谁?连自己老爸倒在山里都不知道,你叫墨泰和墨安以后在这村里还有什么脸抬起头来做人呢?”
“呃……,我又不会摔跤也不会跌倒,又会发生什么好歹?”
“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自己的病,痛起来的时候,你还能撑着自己不摔跤不跌倒吗?痛晕过去呢?谁来这里救你?”
“没……这么严重的了,我……我会时刻注意的……”墨贤讪讪说着,放下石块,顺了个台阶下了来,搭住墨善提过来的竹竿子,小心翼翼地沿着走过的小路,出了水塘。
墨善搀扶着墨贤一路到家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腰杆早已经撑得冰冻般僵直僵硬,稍有弯曲,就能听到咔嚓断骨的声像,还有关节脱臼似的疼痛锥心。
晚饭时候,墨蓉和庄清一道回了家,说晚上也没很多客人,就提早打烊回来烧几个好菜,给墨善和墨贤都好好补补。
墨贤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居然答应说从明天开始,都去墨蓉店里吃午饭,叫墨蓉不要来回的跑,也免去了庄清只给墨善送来饭菜的尴尬。墨蓉听了后,开心的多喝了半碗啤酒,暗自庆幸自己终于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很快就将苦尽甘来了。
次日中午,墨贤果然慢慢地走到墨蓉店里吃了午餐,回家的路上,也去了墨保家闲话了半个小时后奏回了家,途中并无任何先兆和异常表象显现出墨贤会在突然之间,肠胃就痛如刀绞,卷缩在床上不住地呻吟嗟叹,晚饭也吃不下去。
墨蓉以为是食物中毒,吓得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办好。
庄清说不可能,她也吃了与墨贤一样的饭菜,并没有什么不适。
莲花说是墨贤头天淋了雨的缘故,叫墨善仔细查看一下造口的地方是否又发炎了。
墨贤则坚持认为是今天走了路的缘故,怪众人非得要求他走到店里去吃饭,走多了路,用力过猛,造成肠胃绞痛。
墨善什么都没说,看了尿袋里的小便颜色后,直接打电话给了墨安,叫他去县医院联系医生,立即送墨贤去医院。
墨贤听说又要去县医院,死活不愿意。说县城的医院没一个好医生,把他的病越治越是严重。他是很想去小舅子的市医院,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更想着莲花能把自己这么严重的状况告知远在江苏的墨泰,想借此机会缓解自己父子的僵持关系。
墨善听出墨贤话里的意思,便要他自己选市医院还是县医院?如果是市医院,就要等到明天;如果是县医院,立马可以送去。墨贤沉思良久,说:“那就等明天再看吧,如果下半夜不痛了,哪里都可以不用去的。”
“你能熬得住吗?”墨善有所怀疑地问:“这病可不是你能熬痛就能熬好起来的。”
“这本来就是路走多了的缘故,”墨贤说:“我说走不动,你们偏不信。”
墨蓉刹那间就飙出了眼泪,说:“都怪我……”
“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墨善叫庄清把墨蓉送回店里,然后瞪大眼盯着墨贤,语气却不紧不慢,很是犀利地问:“那你明天再走去山上试试?到店里的路段有去山脚水塘那么远吗?到店里的路面有去山里那么高吗?今天又让你淋雨了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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